孤独聪每几日就会到楚不离的府上来探听消息,每次都失望而去。
楚不离没有招唤的时候,刀无劫兄弟几个就在城里东逛逛西溜溜,日子过得也极是逍遥。
这日,刀无劫陪陆洗去看商冬。
仙音坊的所有的门都被封令贴住了,里面静悄悄的,昔日的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如今也只剩下了冷落清秋。
商冬借住在旁边的小宅院里,是刀无劫给钱给陆洗,让他去安排的。
刀无劫问商冬有何打算?
商冬叹道:“我本是汤国岂县人氏,因幼时父母双亡,才会跟叔叔来随国,后叔叔病故。才会流落在仙音坊。对于我来说,家即天涯,天涯即家,在哪安身,本无差别。”
“商冬姑娘可有想过回汤国?”
“如今我唯一想去的地方便是汤国,毕竟那里是故国,可是汤国我已无亲人,回去那里,举目无亲,又以何为生?”
“商冬姑娘不用太担心,陆洗已经帮你安排好了。送你回汤国,如何生计都不用担心。”
陆洗正吃惊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见刀无劫暗里朝他眨了眨眼。
商冬起身朝他们俩盈盈一拜,眼中含泪,说:“小女子不知如何谢你们两位恩人才好。”
刀无劫悄悄用手捅了捅陆洗。
陆洗结结巴巴地说:“商,商冬,姑,姑娘言重,这,这,本是举手之劳。”
出来回百川居的路上。
“无劫兄,这送商冬姑娘去汤国的事,可是真的?”
“商冬姑娘举目无亲,她离开随国,去任何地方,想也是重回歌坊,但她一柔弱女子,必然要吃许多的苦头。”
“无劫兄,所言极是,每一想到此,我的心就疼。”
“所以我想以你名义安排她回汤国去,生计所需,我自会安排,陆兄如果想陪伴她,也尽可留在汤国。”
“如能与商冬姑娘此生相伴,陆洗夫复何求!”
“陆兄是怜香惜玉之人,商冬姑娘是值得让人怜惜之人,我理当成全俩位。”
只听“扑通”一声,陆洗在路上就跪了下来。
“无劫兄,如此大恩,让我没齿难忘!”
刀无劫知道陆洗是性情中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当众下跪,他连忙扶起他。
“陆兄言重了,此事我定当全力而为。但陆兄要听我安排。”
陆洗毫不犹豫说:“一切听无劫兄安排。”
俩人回到百川居时,熊飞他们正等着他们。
一见刀无劫回来,熊飞便要拉着他去临月坊听秋若水唱曲。
一听是去听唱曲,刀无劫的精神也上来,他们四个又拉上了品杰、马仁几个同去。
陆洗却推辞不去,刀无劫知道他所想,也不勉强他,一群人兴冲沖地向临月坊而去。
临月坊在玉溪湖的西侧。
前是碧绿如玉的玉溪湖,身后是雁起山。
确实是一个听曲的好地方。
也难怪临月坊是云城四大坊之首。
待他们到临月坊的时候,却发现楼里不但热闹非凡,而且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刀无劫拉住里面招呼客人的鸨公,细问才知道,有两拔人来听秋若水的曲子,都非得要先听自己想听的,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而且这两群人来头都不小,一边是平王门客,一边是启王门客。
刀无劫他们都是嫌事情不够大之辈,一听上面吵起来,而且是两个王子的门客,顿时兴冲冲地上楼去要看热闹,鸨公拦都拦不住。
待他们上到楼里,却见本算是宽敞的南楼里,竟坐了近二十号人,一时间显得很是拥挤。
一帮人在左边,一帮人在右边。
中间一位绝色丽人,身着瑟琶襟上衣,烟云蝴蝶裙,头梳近香髻,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眼若盈盈秋水,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含笑看着眼前这拨争着要听她唱曲子的人。
她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为她起争执的场面。
看来她就是名动云城的秋若水。
鸨婆东跑西跑相安抚这群客人,但这群人却分明不买帐的样子。
刀无劫饶有兴趣地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吵架。
眼见两边吵吵闹闹,谁也说不服谁。
这时候,一个身着白衣男子站了出来,张开双手,示意大家不要吵了。
这男子身材高大,容颜俊秀,他这边的人见状自然停了下来。
但那边的人谁也没有理他,继续叫叫嚷嚷。
白衣人高声说道:“请大家都安静。这么吵大家都没得听秋姑娘唱曲子了。”
那边一听,这才好不容易那边安静了一点。
“在下是钟左旗,启王门下。”钟左旗彬彬有礼地朝秋若水和那边行了一个礼。
平王门客那边便有人叫嚷道:“启王门下有何了不起!”
钟左旗笑着问:“这是哪位兄台说?”
那个人倒不怂,站了出来说:“我说的,怎么样?”
“我觉得这位兄台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那人眨眨眼,“对哪啦?错哪啦?”
钟左旗打开手中扇子,微笑着继续说:“说对了一半,是在下确实身无长处,好吃懒做,没有啥了不起。”
启王这边的人就哄笑。
钟左旗忽然收起脸。
“但这位兄台犯了大错!”
那人双身叉胸,不服气地说:“错哪了?你们是没有什么了不起啊!”
“错哪了?兄台不该侮辱启王!”
那人一听急了:“我只是说启王门下有啥了不起,并没有说启王没有啥了不起啊!”
“我们是启王招纳到门下的,你既然觉得我们没有本事,是盗名欺世之徒,那岂不是说启王有眼无珠!岂不是指说启王素无智慧,胸无点墨!”
那人急眼了:“我没说过这话!”
钟左旗笑着盯着他:“你虽然没有说出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我没有!”
“启王自小便由我们大王亲自指教,现更是贵为大随国太子,你说启王无慧,便是说大王有眼无珠,说大王无能!”
听这个钟无旗三言两语便把对启王门下不敬,转为对大王的不敬。
那人顿时语无伦次,“我……我,我,可没有说对看不起大王,看不起启王!”
“有!你说启王门下有何了不起!你可以看不起我们,但你不应贬低启王的能力,贬低启王,贬低大王!”
钟左旗咄咄逼人地看着他,眼光犀利。
那人争辩:“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你,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大王无能了,我根,根本没,没有说过!”
钟左旗大声说:“你有,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然你怎么会说启王门下无能,说启王无能,说启王无能,就是说大王无能!这侮辱君上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啊……”
钟左旗看那人红着眼,粗着脖子要争辩但已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在笑。
他正要顺势缓和自己的严厉,说到底自己也只是和他斗斗嘴开开玩笑。
那人大叫一声“你,你,你胡说!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