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仪本想去厨房看看,转头见着英姐正站在她的身后有些为难之态,不觉沉了眉眼:“怎么了?”
英姐忙低了头,轻声说:“阿仪,要不要把饭菜端上来?”
阿仪边往一旁走边说:“你把那碗豆汁留在灶头温着就好,等他睡足了,下来可以自个看着办吧。我先去睡会,阿京过来,让她直接到我房里。”
英姐匆匆答允,直到听不见阿仪的脚步才抬起头来,再仰头看那楼梯,竟见着阿生正嘻笑着冲她直眨眼。英姐有些无奈的瞪他一眼,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阿生轻轻摇头,做了个要睡觉的动作后,向她摆摆手才再次的离开。
阿生自从懂事起就认识了阿仪,但那时,阿生身边还有他的母亲花芙蓉,对于阿仪,他直觉就是这个女子惹不得,因为她的眼睛很少有温度。后来花芙蓉生了变故,被干爹赶出了府邸,阿生便被阿仪带在了身边,一直督导看护着。
干爹对阿仪是很信任的,甚至当着阿生的面,听干爹曾对阿仪说:“花生现在是我们的宝贝,可不要折在你的手里哟。你要把她调教的比你还要出色才好。”
那时的阿仪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声音清亮有力:“老爷放心!”
阿生却依在干爹怀里,不解的看看地上的阿仪和脸旁的干爹,其实心里极其冷静害怕。他永远记得,花芙蓉被拉出大院门时,她回头冲阿仪哭着说的话。她说:“让我见见我的儿子,他不可以被你们当女孩子教养!他是我儿子!”
干爹轻轻抚着阿生的头发轻轻拍他的僵硬的背说:“阿生,阿仪是个了不得的女子,不让须眉,你可要好好的跟她学。不过,你不可以跟她太亲近,我会吃醋的。”
那时,一旁的阿仪还笑出了声,娇柔的看着干爹:“老爷,你说什么呢?他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
是的,不到三岁的孩子。
阿生嘴角不由轻笑,脱了自个的衣衫,迈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把身子完全的展开,头搁在桶沿,闭上眼慢慢的放松神经,任由顺子又拎来热水,细细浇在他的头上肩上。
顺子比阿生要大几岁,是干爹去世后请到府邸做事的,平时只负责阿生的日常生活料理,阿生最喜欢他的一手扬州搓澡技艺,再疲惫,都能被他伺候的全身清爽气血通畅睡眠安稳。
阿生从浴桶里出来时,顺子忙为他披上了柔软的浴袍,在帮他系腰带时才轻轻的说:“阿生,春晓昨天来过。阿仪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就红着脸走了。”
阿生边往房间走边轻轻的笑:“顺子,别看上她了,你要不起,我也给不了。阿仪做事有她的分寸,你可别惹了她,我是不会保你的。懂吗?”
顺子忙噤了声,低头去清理浴室。
阿生走到房门口,不放心又静静听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对默默做事的顺子说:“我让你帮我看着阿仪,不是不放心她坏事,而是怕她出事。毕竟干爹走了,我们耀武扬威的日子该收敛了,不然,怎么在上海滩立足?你没经历过北平的日子,那才叫一个丢盔卸甲啊!”
阿生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竟用上了唱腔,声音清亮,声腔快乐。
阿仪从底楼传来声音:“阿生,你发什么神经?有兴致就下来唱一出?”
阿生忙用手捂着嘴巴,把头从房里伸出来,憋着嗓子说:“阿仪,我要做梦了,你别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