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缓缓也说道:“就是啊,妻子坐在石头上歇息,他就干脆跪在地上替她按揉膝盖,那眼神多深情,动作多温柔。”
李清箫刚想说什么,祁樱仙踩了他一脚,小声叱喝道:“你闭嘴!别破坏了气氛。”
妇人又喝了一口男子盛上来的溪边水,感叹道:“这条小溪的水依旧清甜,可为什么灵泉寺的灵泉就断了水呢?”
断水?!
赵梓旭连忙上前去打听,“老人家您好,我听说灵泉寺有一口泉水很是神奇,源源不绝从不断流。此翻慕名前来,但刚刚听到您说这泉水断了,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公子您恐怕要白来一趟了,这灵泉一年前就开始断水。”
赵梓旭说道:“是因什么原因断水?”
妇人说道:“有个道士曾来过,说有人触犯了供奉在庙中的神灵,不仅泉水断了,连庙中的主持都大病不起。”
陈惜之也向这对老夫妻微微鞠躬行礼,问道:“老先生、老夫人,请问这位主持得了什么病?”
两夫妇都摇摇头,“只知道全身都不能动弹,从灵泉寺断水后,他就没能再站起来过,没有再走出过寺庙。”
说罢妇人神情哀伤,又对着天空双手合十祈祷着,“祈求上天宽恕灵泉寺的罪过,让灵泉寺重现往日的辉煌。”
李清笙追问道:“这灵泉寺在断水前可发生过什么事?”
男子说道:“修葺了一次,但几乎没什么变化,就是把位于第三层的佛像移到第二层,让我们这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可以更好的去拜佛。”
叶缓缓问道:“老人家,请问这灵泉寺修葺过后,是否进行了祭天仪式?”
男子道:“有的,大摆了宴席,十分丰盛,祭天后让我们这些住附近的村民一同分食,我们家还分到了一头乳猪。”
叶缓缓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了,联想起阴阳术秘籍中记载的一些佛学理论,说道:“的确是触犯了神灵。老人家,你们知道那位主持现在身在何处?”
听到叶缓缓这么说,妇人连忙从石头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跪在叶缓缓面前,恳求道:“姑娘,灵泉寺究竟是如何触犯了神灵,您要是知道可千万得帮帮我!我求求您了!这是我临死前最后的心愿了。”
叶缓缓没想到妇人会跪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妇人扶起来。
妇人不愿起来,这时就连男子也跪下来,“姑娘,您知道灵泉寺是如何触犯了神灵,就一定知道解决这事的办法。这灵泉寺对我们家有恩,求求您,帮帮忙。”
这对老夫妻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叶缓缓实在受不起他们这样的跪拜。
叶缓缓向赵梓旭求助道:“师兄,你别光看着,快帮我拉他们起来!”
赵梓旭把妇人搀扶回石头上坐好,叶缓缓只好说道:“诸佛菩萨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这飞禽走兽亦是众生,神灵又怎会以众生为食?如今大开杀戮只为祭天,必惹得神灵大怒。”
夫妇听完后,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在农村的习俗中,任何庆典仪式,都是越丰盛越好,不宰些鸡、鸭、鹅、猪、牛、羊的,一来显得自己没面子,二来认为祭祀的食物越丰盛,就越能得到神灵的庇佑。
就连叶缓缓小时候,家中一直贫穷,到了过年时,爹娘借钱都要去买一只活鸡宰了供奉神灵。
叶缓缓看到妇人身边的花果篮子,问道:“老人家,您平日只以花果供奉神灵?”
妇人连忙点头,“对的,我们家平时也吃不起肉,就拿些水果来供奉。”
要是平时都是用水果供奉,神灵也不至于大怒才对,叶缓缓又问道:“那其他来灵泉寺的人一般都以什么来供奉?”
中年男子一听,神情大变:“村中的确有些家境富裕的乡亲一直拿肉食供奉。不好!我小儿子今天说出去打猎,准备打猎一只大鸟也拿去庙中供奉,本是为了平息神怒,按姑娘的说法,我们这是在冒犯神灵,犯了忌讳!”
妇人也着急得催促男子快点回去阻止他们的小儿子,“你快回去找牧儿,快,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再通知其他村民,把这姑娘的话告诉他们!万不可一错再错了!”
中年男子匆忙告别众人就离去。
妇人看向叶缓缓,又准备下跪,赵梓旭眼疾手快扶住老人家不让她在再次下跪,叶缓缓哭笑不得,“老人家,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你再跪我,可是要折我的寿了。”
妇人道:“姑娘,我们已经犯了这么多的错误,您一定有办法让我们补救,让灵泉寺重现往日的辉煌。”
叶缓缓知道他们为何触犯神灵,但却不知如何补救,因为李筱墨留给她的阴阳术秘籍上没写。
陈惜之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叶缓缓,说道:“老夫人,不如待我们先去了解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祁樱仙把叶缓缓拉到一旁,夸道:“缓缓你真厉害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们天后山还教这个啊?”
叶缓缓尴尬的点点头,天后山自然不教这些,她总觉得在师兄面前使用任何和阴阳术有关的方法,就会心虚。
虽然中秋已过,但天气仍然炎热,知了仍然叫个不停。
青山绿水间,一条黑影一直在偷偷尾随着、观察着一切。
一位老人家从不远处经过,明明是枯瘦的身体,却走得很快。
叶缓缓正极力的思考着阴阳术中的相关知识,想看看有没有破解的方法,手上的诅咒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突如其来的诅咒反应让叶缓缓疼痛不已,她跪坐在地上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全身冒着冷汗,只听到祁樱仙一直在身旁扶着她、叫着她的名字,最后直接晕在了祁樱仙怀中。
她在梦中看见,有一个剑士拿着弯刀,屠了一整条村。
村民手无寸铁,有的正在树下下棋,有的正在务农,有的正在给小孩喂饭。那位剑士就拿着一把镰刀一样的弯刀,将毫无防备的村民一个个杀死,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梦中的叶缓缓只是个旁观者,无法触碰到梦境中的一切,当那位剑士对着一个躺在床上还不会爬的婴儿扬起剑时,叶缓缓大喊道:“不要!”。
婴儿的血穿过她的身体洒在了她身后的木床、木椅上。
遇萤知道叶缓缓又在做噩梦,一边释放着更强烈的花香让叶缓缓尽快清醒过来,一边又焦躁不安起来,只因她感觉到有妖怪正在靠近,却又不方便现身告诉众人。
祁樱仙仔细的替叶缓缓擦拭着汗水,闻到强烈的雪莲花花香时,也疑惑的看向雪莲花。
叶缓缓醒来后,发现他们仍在原地,一干人全都围着她。
李清笙也守在她身边,问道:“做噩梦了?”
叶缓缓点点头,想起梦境的内容,紧张的抓住李清笙的手,“这里还是凤凰山的地界,你快派人去查查,有没有哪个村庄被人全部屠杀了。”
李清笙只是觉得叶缓缓做了噩梦,说道:“要是有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来通知我。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刚刚我们也探查过了,这附近没有邪祟。”
叶缓缓心慌不已,仍然紧抓着李清笙的手,仔细的回想着梦境,“不对!等不了了!梦里是白天!那人在白天杀人,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
李清箫也说道:“叶姑娘,怎么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你多虑了,而且我们凤凰山设了不少哨点,真有如此奸恶之徒,也早就被我们凤凰山的弟子发现。”
叶缓缓只好看向陈惜之和赵梓旭,“师兄,你们相信我,快去找找那个村庄!”
陈惜之半蹲下来,有些心疼的说道:“你应该是受诅咒的影响,才容易做一些血腥阴暗的梦境。不要慌,不要害怕,师兄可以派人去查,但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陈惜之回头看了一眼赵梓旭,赵梓旭会意,用信鸽传信去给天后山离这最近的哨点。
叶缓缓心中不安,若这是阴阳师的预知梦,那必定是和她有关,再加上诅咒印记有反应,杀人的人应该就是那黑衣人的手下。
见众人不信,叶缓缓也不想再费口舌,“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李清笙抓住她,“缓缓,你冷静一下。你是不是觉得诅咒印记有反应,所以你做的关于屠村的噩梦是真的?”
在雪莲花花香的缓解下,因噩梦的带来心慌感开始平复。
一个老人带着孙子路过,老人在溪水边喝了点水后继续走路,小孙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还流着鼻涕,奶声奶气的喊道:“爷爷,爷爷,我渴了。”
老人没有理会孙子,径直向前走,孙子只好在后边踉踉跄跄的跟着,被一颗石头绊倒摔倒在地,委屈的小脸开始落泪,但是看着爷爷的背影越来越远,只好忍住不哭爬起来,快步跟上老人。
老人家的行为固然可怒,但毕竟不是什么犯法的大事,况且他们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陈惜之等人并没有插手这件事。
只是一向好脾气的叶缓缓,却怒气冲冲的拔了剑朝着老人家离去的方向走去。
赵梓旭喊道:“缓缓,你要做什么!除非你要养那个小孩,不然这事管不了,你更不能杀他!”
陈惜之挡住了叶缓缓的去路,不容拒绝的说道:“把剑放下。天后山门规第十二条,不能伤害手无寸铁之人。”
叶缓缓少有的坚持,说道:“师兄,你别拦着我!我不会滥杀无辜的,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陈惜之害怕叶缓缓做傻事,“就算那个老人家虐待孙子,你也不能杀了他!”
叶缓缓佯装放弃后,陈惜之也松开了手,叶缓缓却大步走向老人家,用小薄荷的剑尖指向老人家的胸口。
赵梓旭和陈惜之也只好拔剑指着叶缓缓,生怕她做傻事。
看着这架势,凤凰山的三位都傻了眼。
赵梓旭也警告叶缓缓:“剑士不可随意杀戮,更不可杀害老弱妇孺。你要是看不过他这样对待孙子,好好说教便是。把剑放下!”
陈惜之也严厉的说道:“缓缓,把剑放下!”
老人家毫不避忌叶缓缓愤怒的目光,诡异的笑了笑:“被你发现了呢,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你最近在我们那儿可是名声大震呢。”
老人家诡异的笑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至少他们确认这老人家不是一般人。
叶缓缓克制住烦躁愤怒的情绪,说道:“就因为想看看我,你就杀了这个老人家?”
老人家笑道:“我挺后悔选了这具身体,本来想着装老人家好行动,但这身体有气无力的,一点也不好用,身后还有个跟屁虫一直跟着。要不是这个跟屁虫的身体太小太弱,我早就换他的身体了。但我现在看到有个不错的身体,灵力充沛又容易操控。”
小男孩距离老人家还有一段距离,身上多处擦伤,眼角都是泪痕。
老人家突然倒在地上,一个黑色的壁虎从老人家身后衣领处快速的爬出,直奔祁樱仙。
祁樱仙担心他们几人打架会牵连到小男孩,正朝着小男孩走去,没有留意到在她背后,一只黑色壁虎已瞄准她。
这只黑色壁虎迅速的爬在祁樱仙身上,躲在她的后颈处,祁樱仙只觉一阵酥麻,就失去了意识。
黑色壁虎操控着祁樱仙的身体,先是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后挥剑砍向李清笙和李清箫。
被操控的祁樱仙满眼杀气,不似平日里的纯洁温和,一招一式都毫无保留的要置李清笙兄弟两人于死地。
李清笙兄弟自然不想伤害祁樱仙,面对着祁樱仙的进攻,他们只能不断的退让。
赵梓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祁樱仙,怪不得世人都传她是最有希望成为新剑仙的女剑士。”
女剑仙不多见,但祁樱仙无论是天赋还是后天的勤奋,都远超许多同龄男子。
在场的剑中,既有仙剑,也有阴阳师打造的剑,叶缓缓观察过祁樱仙的剑,发现她的佩剑也是阴阳师所打造的剑。
她在努力的感知剑的存在,仙剑的气息是纯净的,而阴阳师打造的剑却有一种浑厚的磅礴之气。
区分不出他们三人的剑,万一操纵了李清笙或李清笙的剑那就糟糕了,倒不如干脆三把剑都一起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