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玄住处的院子中也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素玄摘下几朵蓝白相间花朵,进屋泡了花茶,对着毕珣说道:“毕珣,这蓝苓花可以让你身上的疤痕好得快一些。一般遇到那些血液能够腐蚀人肉的妖兽,轻则毁容,重则不治身亡。也就是你体质特殊才好得这么快。”
毕珣不自觉的看向叶缓缓的手腕。
素玄捕捉到毕珣的目光,也看向叶缓缓的手腕,问道:“缓缓是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上药,我这里有些药草会让伤口好得快些。”
叶缓缓把手背在身后藏起来,说道:“很小的伤,根本不碍事,包扎着只是怕雨雪浸湿了伤口。”
毕珣说道:“这里风雪这么大,时不时飘着雪,沾染到伤口的确好得更慢,要不还是上些药吧?”
叶缓缓再次拒绝,“真的不用了,其实已经好了,就是有点疤痕。”
毕珣性子比较直,站起来径直走到叶缓缓身边,想拿起她的手看看伤口,“昨天才受的伤今天怎么就好了呢?让我看看吧。”
叶缓缓拒绝着连连后退躲在祁樱仙身后。
素玄和祁樱仙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祁樱仙连忙说道:“缓缓、毕珣,你先坐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看这架势我都觉得你们要打起来了。”
素玄也说道:“对啊,毕珣,这花茶我特意泡给你的,你再不喝就冷了。”
毕珣别扭的说了句:“对不起。”
叶缓缓道:“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祁樱仙替她们转移话题,“你们这是做什么啊,出门在外受点伤多正常,还不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我们不聊这个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药王谷培育雪莲花的地方?”
在素玄的带领下,她们来到雪莲花的种植园,穿过三层关卡,每个关卡都有人守着,守门的弟子见是素玄都向素玄行礼,并且偷看传说中的阴阳师叶缓缓。
其实这是一个山坡,漫山遍野自然生长着许多株雪莲花。
素玄道:“有几朵已经能化成人形了,有很多已经培育出花灵了,遇萤算是比较早的一批。”
祁樱仙感叹道:“这也太美了,闻着这些花香我都觉得全身变得轻松起来。”
药王谷的雪莲花,光闻花香就有镇静安神、排浊辟秽的功效,在这雪莲花丛中多待一会,便会感觉全身神清气爽。
素玄道:“这雪莲花是我们药王谷的宝贝,每一朵都是无价之宝,没有谷主的允许,药王谷中的人,也没有机会看到。”
毕珣问道:“要是有人闯进药王谷,估计谷主最担心的自然是这些雪莲花吧?”
素玄微微一笑,“自然是,但炼丹炉中也有很多药物是用雪莲花的花蜜或者花瓣制作的,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
叶缓缓道:“这么重要的地方,要是被坏人盯上,这损失就无法计算了。”
祁樱仙道:“素玄,你放心,我们凤凰山一定会派人来守护药王谷的。倒是我们凤凰山有片药草园,也是被当作宝贝,但是和药王谷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算,你下次一定要去我们那看看,给我说说那些药草。”
素玄笑盈盈的说道:“这是当然。”
在药王谷待的第一个晚上,平静而梦幻。分不清是一些生长在雪山上的萤火虫、小蝴蝶、小蜜蜂等,还是吸取了天地灵气的小玩意儿,许多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光点在闪烁,让药王谷变得如梦如幻。
叶缓缓披着大衣,躺在树上看着星空。
素玄的声音从树下传来,“你和在天后山一样,喜欢晚上躺在树上看星星呢。”
叶缓缓道:“是啊,药王谷的星星比起天后山更多、更亮,看都看不完。”
素玄摇了摇手中的酒:“要不要和我说说,你和毕珣的事?”
叶缓缓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们两个没什么事。”
素玄道:“明明就闹别扭了。那你不想和作为朋友的素玄说,要不和作为嫂嫂的素玄说说,让嫂嫂给你排忧解难?”
叶缓缓笑出声,从树上下来,“有人还没过门就迫不及待的要做我嫂嫂,这话要让我义兄听到了,得多开心啊。好像七夕的时候,有人差点因为害怕被逼婚想逃走呢。”
素玄递过一壶酒给叶缓缓,“来一壶我酿的药酒,给你补补身子。我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可能上天早就注定好。我本来只是担心遇萤,去找遇萤却认识了你,认识了你才认识了梓旭。在我不打算接受梓旭时,偏偏我就中了诅咒。因为中了诅咒,梓旭他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我才改变了主意。
但也因为这样,你才中了诅咒。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当初直接决定接受梓旭,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你也不会中诅咒。看着你一次又一次一身的伤,我一直心里都很愧疚。我猜,毕珣应该和我一样的感觉,她自责,但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叶缓缓喝了一口酒,呛了一下,笑道:“你这酒真烈,你酿的酒和你这温柔的性子很不搭啊。
也许是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会交朋友。所以嫂嫂啊,你既然是我嫂嫂,千万不要再说觉得愧疚之类的话,我会觉得都是我的问题。”
素玄道:“那这样,我们以后有什么话都不要憋着,把话说出来。否则朋友之间会有隔阂。那你和毕珣呢?当初你突然带着她来到大家面前,有意隐瞒她半妖的身份,是你解开封印她的封印,所以对于她来说你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叶缓缓道:“她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跟着我。要不让毕珣留在药王谷好了?”
药王谷是叶缓缓迄今为止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和妖怪和平相处的地方。
素玄道:“你看,明明这么担心她,却要闹别扭。”
叶缓缓道:“嫂嫂,我们真不是闹别扭,只是大家心里都有点不舒服。”
听完叶缓缓将帝王陵墓发生的事情说完后,素玄温柔的说道:“你们就是太在意对方的看法了。”
叶缓缓喝了几口闷酒,说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素玄解开了叶缓缓随意用衣服包扎的伤口,伤口上有清晰的牙印,一整块肉都是青紫色,并且红肿起来。
素玄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粉,给叶缓缓上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
叶缓缓接过素玄的话说道:“而我强迫她展示出那一面,还是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
素玄道:“站在她的角度上,吸血吃人肉,是那些十恶不赦的邪祟做的事,她一直觉得她和那些邪祟不是一伙的,甚至和我们肩并肩一起对付它们。直到有一天,她也喝上了人血,她觉得自己成为了她最不愿意成为的邪祟。”
叶缓缓内疚的低下头,“所以,我还是做错了。”
素玄道:“但是,她也知道你是为了救她。她没有怪你,而是怪自己伤害了你。那我觉得她不会愿意留在药王谷了,她会一直跟着你,想尽力帮助你、补偿你。”
叶缓缓道:“你知道半妖的寿命也很长,她要是一直活在自责中,得多难受。”
素玄道:“那你一直活在自责中,你也难受啊。毕珣终究要正视她是半妖这件事情,换个角度看,也就是比普通人类寿命更长,自愈能力更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叶缓缓道:“我做了件无可挽回的事。”
素玄道:“既然无可挽回,就去解决它,不用逃避。”
素玄拿起酒壶和叶缓缓碰了碰杯,“毕珣可不像你,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她也就别扭个几天,自己就会想开的。”
另一边,祁樱仙正和毕珣躺在干草堆上望着星星。
祁樱仙说道:“这药王谷是不是离天上更近一些啊,星星都比别处多。”
毕珣道:“来的时候,我们一直往上走,不知跨越了多少道山,我们现在可能就是在一座山上,只是这座山太大,我们才认为这是平地。”
祁樱仙道:“有道理,是不是看着这么辽阔壮丽的美景,心情就变得好起来了?”
毕珣道:“我心情一直都很好啊,你就别瞎猜了。”
祁樱仙道:“我可是看出来了,你和缓缓吵架了?”
毕珣道:“我怎么会和她吵架呢。”
祁樱仙道:“那你在生她的气?”
毕珣道:“没有的事。”
祁樱仙道:“那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们就再多看几眼这药王谷的风光,来一趟太远了。”
过来好一会,毕珣开口问道:“樱仙,你会害怕我吗?”
祁樱仙道:“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啊?”
毕珣再次问道:“你真的不害怕我吗?我是半妖,你们凤凰山的门规是不是说不能靠近妖怪?”
祁樱仙微笑着摇摇头,“规矩是前人定的,我只相信我的判断。”
毕珣道:“那要是有一天,我成为坏人呢?”
祁樱仙笑呵呵的看着毕珣,“你连武功都不会,战斗还只会徒手。你要不要来凤凰山,和我一起习武,我做你师父,你做我徒弟。”
毕珣道:“你才几岁啊,我至少比你多活五百年,我做你师父还差不多呢。”
毕珣也将帝王陵墓中她喝了叶缓缓鲜血的事情告诉了祁樱仙。
祁樱仙只是说道:“她为了朋友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在乎一些鲜血?”
两人有一搭每一搭的聊着,心情渐渐的放松下来。
聊了不知道多久,毕珣又一次问道:“那你真的不怕我?”
祁樱仙道:“不怕。”
璀璨星河下,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素玄回到厢房中,赵梓旭从后偷偷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素玄说道:“赵梓旭,我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了。”
赵梓旭将素玄拥入怀中,将脸凑到素玄的脖子上,“我也闻闻,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今晚喝酒了?”
祁樱仙想多逛逛药王谷,在一个面店停了下来,店内有一桌人正在吃同一碗面条,祁樱仙指着那份面条说道:“老板,给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李清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两份!”
祁樱仙转过头,李清箫和往常一样笑眯眯的看着她,不满的说道:“在药王谷你也要缠着我啊?”
李清箫说道:“就是因为第一次来药王谷,这么重要的日子,才要和重要的人一起渡过。再说,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祁樱仙道:“也是,药王谷是清雅纯洁之地,不是你喜欢的烟花之地,你自然会觉得无聊。”
李清箫扇子一展,自顾自的说道:“樱仙师妹,你对我的误会真的是太多了。我得好好和你聊一聊,好澄清一下你对我的误解。”
祁樱仙道:“你最好闭嘴,要是影响了我的食欲,我就把你舌头割掉。”
李清箫单手托腮,笑眯眯的说道:“我最喜欢看你说狠话了。”
毕珣回到厢房后,也觉得时间还早,打算出去逛逛,一开门就见到了陈惜之。
陈惜之手上拿着一个碧绿色的药壶,说道:“这是我特意向谷主讨的,吃了后能让身上的伤快速好起来。”
毕珣接过药壶,欢快的笑起来,“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药的?”
陈惜之点点头,“昨天看到你伤口都烂掉了,就算愈合也会留有大面积的疤痕。到时我再像赵夫人讨一些花膏,可以修复疤痕。”
毕珣道:“陈公子,我已经几乎痊愈了,今天素玄也帮我上过药。你这边就放心好了。”
陈惜之知道对于姑娘来说,破相是最严重的,“姑娘家都是爱美的,让你受伤,我非常过意不去。”
毕珣只是笑着接过陈惜之带来的药。陈惜之看出毕珣现在的心情好了很多。
陈惜之很认真的说道:“你要出去吗?我陪你吧。”
毕珣点点头,两人肩并肩的散着步、聊着天。
遇萤回到药王谷后就没有消停过,到处和从前的小伙伴们叙旧。小孩子们也要拉着遇萤一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