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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曾经的温暖

一路上常喜与思意也熟悉了起来,常喜没有了原本的拘谨。她原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可是突逢家中巨变,又被人卖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常喜的心中一直觉得不安恐惧,而如今,在思意的面前她终于渐渐释放了本性,脸上也开始充满了笑意。

“思意姐姐,你叫思意,跟思情姑娘的名字这么相似,你们是姐妹吗?”常喜有些好奇的问到。

“姐妹吗?也算是姐妹了,在这相思阁里的姑娘不都是姐妹吗?只是,并不如你想的那样。”思意边说着,边踢开了脚边的石子。

“自从有了相思阁那一日起,思情与思意这两个名字就有了,不止这两个名字,还有思月与思露。相思阁的姑娘如流水般来来走走,但是头牌的四位姑娘永远都是这四个名字。也就是,自从我成了这相思阁的头牌之后,我才有了思意这个名字。”

“那你,本名是什么呢?”常喜有些疑惑地看着思意。

“本名吗?自从来了相思阁,原来的那个名字便再与我无关了,我早就不记得那个名字了。”思意不在意的回答道。

“怎么会呢?若是你忘了你原来的名字,那不就是忘记了你是谁吗?若是,若是你的亲人在寻你,你不也不知道了吗?”常喜有些语无伦次,着急的反问思意。

思意认真看着常喜的眼睛,似乎是知道常喜在害怕什么,用常喜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这世间的人或事,若是你不想忘记便永远都不会忘记。若是你不想记得,任旁人说的再多也不会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常喜有些茫然的看着思意,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思意用力的揉了揉常喜的头发,欢快的说到:“反正你这么个小孩子是不会懂的了。”说完便开心的向前跑去了。

常喜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思意揉成了鸟窝,心中一阵气闷。要知道常喜以前从未自己梳过头发,都是旁人代劳的逃难路上也顾不得整理发型,都是简简单单的用草绳扎起来了事。来到这里之后,自己是给别人做丫鬟,自然也不会有人给她梳妆打扮。而今早,为了梳好头上的发髻,她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样式。如今,辛苦一早上的成果被思意这一揉变成了鸟窝,常喜自然气的要命,一阵阵怒吼着追赶思意,跑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一追一赶间跑出了竹林,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常喜初次见到思意的小练武场。

这一路跑了过来,常喜又累得气喘吁吁,惹得在她前面的思意看着大笑不止,直呼有趣。常喜听见思意的笑声,又气又恼,径直坐在了地上,嘟着嘴看着思意。

思意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了,不然惹急了这个小丫头,怕是要记恨她很久。她走了回来,伸出了一只手递给常喜,“走吧,跟我回屋子里,我给你梳梳头。”

“哼。”常喜扭过头去也不搭理思意。

思意看着眼前被自己惹毛了坐在地上的常喜,轻轻摇了摇头,主动拽起了常喜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前面走去。

“你的这个小脾气呀,若是换了别人怕是你要吃些苦头了。”思意边走边训诫了常喜一句。

“可是,你不是让我把你当成姐姐吗?我这小脾气又有什么关系。”常喜不服气的说道。

“你……”思意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是话刚冒出口就停了下来,过了片刻她轻笑了起来,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我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孩子了,难怪思情会想留下你呀。”

常喜疑惑地看着思意,还没等她说出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二层小楼。

“进去吧,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思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常喜的手,直接走进了小楼里,奔着二楼去了。

思意的闺房就在二楼的正中间,推开门进去,不同于思情房间简单冷清的装饰,思意的房间简直就是一个小的兵器库。走进屋子,最显眼处就是一个兵器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兵器,屋子各处的墙壁上挂着的不是书画,而是佩剑跟长鞭。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姑娘的闺房。

常喜站在房间的门口,惊讶的张大了嘴,腿都迈不开步了。还是思意笑着把常喜拉进了屋子里,一直走到了床旁的梳妆台边,又把常喜按坐在椅子上。

思意把常喜的头发全部解开了,用梳子慢慢把打结的头发梳开。与她跟常喜相处时咋咋呼呼的样子不同,思意给常喜梳头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常喜。

常喜感受着头上那双手温柔的动作,一时之间忍不住,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常喜凝神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中的人影透过眼中的泪珠模模糊糊映入常喜的心底,那好像是母亲的身影。

洛城的天总是亮的很早,每当常喜早上睡醒睁开双眼时,天都已经大亮了。她总会直接从床上起来,一路小跑的跑向父母的房间,时常连鞋子都忘了穿,可是不知升起了多久的太阳晒得路上的鹅卵石暖暖的,甚至还有些烫脚。

当她跑进父母的房间,看到的,不是母亲为父亲穿衣,就是父亲为母亲描眉。她也偷偷听府里的下人私下里谈论,父亲母亲恩爱的惹人羡慕。

每次母亲看见她身着单衣披头散发的冲进来时,母亲总是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替她搓搓手取暖,口中说出的第一句话从不是责备她不知礼数,而是先问她冷不冷。有时父亲也会直接将她抱到床上去,轻轻打她的屁股,假意生气的训斥她,可是眼角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

之后父亲就穿上官服去上朝了,而母亲会用热毛巾替她把脚搽拭干净,然后穿上鞋袜。再坐到梳妆台前,用梳子一下一下轻柔的替她把头发梳理柔顺,再为了梳一个她喜爱的发髻。

过去的种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遗失,它只是深深地扎根在记忆的深处,随着某些特定的事情发生,就会悄然提醒你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常喜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着母亲为她梳发的一幕幕,想着她再也见不到疼爱她的双亲,常喜的眼泪涌得更凶了。

自逃难以来,这一路上颠沛流离以及照顾弟弟,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事情,此刻终于闲了下来,悲伤突然涌入了脑海,一时之间难以克制。

思意看常喜突然哭的这么难过,她默默抱住了常喜,轻轻抚摸着常喜的秀发。虽然思意并不清楚常喜在伤心什么,但谁没有一些隐藏在心里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呢,此刻的常喜需要的就只有一个拥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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