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丝线缓慢下滑的裴怀,他的那双眸子始终盯着斜上方的空中堡垒,因为现在看来依旧无法分辨其真假。
即便是裴怀左思右想,也不能直接断定那就是幻象,因为自己目前也有可能身处周边地带,距离真正的探宝地或许还有距离。
通过传送进入探宝地中,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依旧没有踏足其中。
现在磁场变成了天然的保护伞,将这里的一切都掩盖在炎炎烈日下,不让任何外界任何视线观察到内部的情况,而这也正是大多数探宝地的特性之一。
伴随着不断持续的下滑,裴怀同时计算着大概的距离,到了此时,他已经下降了足足四十多米,可是下方却仿佛依旧没有尽头,这简直是无止境的深渊。
“方向错了吗?”
裴怀心里不禁思量,随后准备就此拉扯丝线,让自己返回刚才的第二层地面上,打算再从其他方位在进行探索侦查。
毕竟这种时候兴奋归兴奋,却是最万万不能着急的关键点。
不过就在这时,裴怀的脚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物,不是尖锐的针刺,也不是坚固的地面,而是仅仅只能让前脚掌踩着的东西,后脚跟依旧是悬空的状态。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东西,但是视线依旧处在被蒙蔽的他,却根本无法看出这是什么,只能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与直觉断定,这可能是某个机关的拉杆,只不过这个拉杆是竖立着的状态。
不过这却显得有些突兀,试想谁会将关键机关的开关放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视线被蒙蔽,也不能完全保证开关的安全性,毕竟现在裴怀就只靠着运气找到了这东西。
当然,这拉杆虽然或许能够将眼前的屏蔽关闭,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触发某种未知的危险,让他直接在这种莫名的状态下暴毙于此。
在这两种选择间,裴怀选择前者,因为自己一向运气不错,可以直接赌上一赌。
于是,裴怀没有继续下方,而是用脚间让其移动,将拉杆缓缓推向一侧,看看是否会发生什么变故。
“哧……”
像是什么气体从周围喷出的声音,裴怀听到后,脸上不禁留下冷汗,他快速将拉杆向着另一侧推去,试图将其停止,结果却没有半点作用,喷射声仍然在持续。
现在看来,他的听觉大概率是恢复了,但是却也陷入了一种更为可怕的情况。
要知道,封闭空间内最常见的陷阱之一,那便是杀人无形的致命毒气,它们有的伴随着各异的味道和颜色,但更多的,却是根本无法察觉到的无色无味。
它们有时悄无声息,却始终无处不在。
裴怀看不到是毒气喷出的位置,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将自己向上拉去,而是趁着毒气还没有充分扩散的时候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凝神感受周围空气的流动,想要以此判断这里究竟是密闭空间,还是有缝隙可寻的假性密室。
但是由于毒气属于被喷射而出的性质,导致他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所以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没有再停留,而是选择将自己迅速向着上方拉去,就此返回最开始出现的高台上向后方摸索,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特殊的机关。
事实上,毒气的扩散速度有些超出裴怀的想象,他不过刚刚爬上悬崖,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粘稠,就像是置身于大量的棉花之中,迷迷糊糊想要就此睡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空旷,结果身体的其他感官却都在疯狂叫喊,让他迅速离开这处险地。
裴怀身体摇晃,他踉跄着向前走去,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提不起太多力气,毒气从皮肤表面渗透进来,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是那件特殊物质铸造的装备,也无法将裴怀的身体完全覆盖,它的形态看起来如同一层透明薄纱,只能尽量减少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仅仅是充斥在耳中的杂乱声音,就足以令他心烦意乱,那像是蛐蛐在匍匐叫喊,像是蜜蜂在扇动翅膀,更好似一群蝗虫铺天盖地的飞过。
“咔嚓。”
裴怀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随后他只觉得后脑勺涌出彻骨的寒意,那简直就是将一块冰被贴在了他的脑后。
哧!
数根冷箭从后方的某个位置射出,面对这突然来袭的攻击,裴怀只能向着身旁栽倒而去,就这样躺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虽然躲过了那几发箭矢,但这也仅仅只是最简单的攻击罢了,或许他刚才就无意识的避过了某些机关,因此现在才有命躺在这里等死。
怎么才能逆转眼前的局面?裴怀扪心自问。那也只能是拼尽全力最后尝试这么一次,如果失败了,那就真的只有死了。
短暂的沉吟后,裴怀睁开双眼,他看向原本应该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准备进行最后的放手一搏。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连绵成片的灰色墙体,同时在上方的天花板上,还交错着一道道手指粗细的裂缝,而那些缝隙中正溢出光芒,让这里显得没有那么黑暗。
空气中无色无味的毒气不知为何已经消散,但是依旧麻痹的身体却没有恢复太多,最后也仅仅只是让他能够勉强站起身,重新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与之前有何不同。
不过其中最让裴怀怀疑的,便是为何所有机关都突然消失了,而且从刚才裴颜等人站立的位置来看,他们也没理由会不见踪影才对。
对此,他没有走过去仔细观察,而是用视线扫过那里,想要寻找一些其他东西。
不过就在这时,裴怀却突然感觉到搭在手指上的丝线在颤动,并且幅度还在不断的增加,那简直就是一头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苏醒,冰冷的寒意快速爬上脊骨,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砰!”
裴怀的身体瞬间被击飞出去,他的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正前方的灰色墙壁上,一道道裂缝向着周围蔓延,同时他身体也开始下滑,而密密麻麻的血迹也在不断向墙根蔓延。
这简直像是被一辆火车撞飞,要不是裴怀及时将物质薄纱转移到背后,并借此抵消了部分冲击力,估计他刚才就直接被拍死在墙上了。
下巴、鼻骨、眉骨粉碎性骨折,额骨、颧骨产生裂缝,身体表面大面积皮下出血,并且躯干骨骼也有多处断裂。
若是在稍微偏差一点,折断的肋骨便可能会透出身体,不过现在也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差。
这是裴怀成为探险家以来,受伤最重也是最致命的一次。
毁容是小事,但钻心的疼痛却是大事。在承受到这种冲击的情况下还没有直接晕眩,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地面前的裴怀慢慢爬起身,他的双臂颤抖打弯,仿佛随时都会折断,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还是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他可以先切断自己的痛觉神经,等到离开后回到基地再重新接好,但是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狼狈不堪的裴怀长出一口气,他的眸子盯着眼前的悬崖,并始终感受着身体的疼痛,不过更多的,却是生命的真实与沉重的意愿。
这时,从裴怀的指尖开始溢出金色液体,并且这些液体并没有坠落在地,而是顺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攀爬,逐渐淌过他受过伤的所有位置。
“让我看看,咱们俩究竟谁先死。”
少年凝神屏气,他渐渐低下身子,如同逐渐靠近猎物的豹子,随时准备扑杀出现的任何事物。
在密室墙壁的外。
有两个人通过玻璃观看着樊笼内的即将开始的死斗,其中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将眼镜摘下,他看起来儒雅随和,像是温润君子,让人如沐春风,心生温暖。
中年男子将眼镜放在上衣的兜子中,随后转头看向站在右侧,藏身于暗处的人,出声问道:“这就是我的孩子,如何?”
那人闻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在短暂的安静后,它用沙哑中性的声音回答道:“到底还差些,虽然资质脾性皆上乘,但是却无法担起承天大任。”
中年男子听后,也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说出任何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