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我在网上读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
是某个粉丝为怀念渐渐淡出公众视野的偶像所写,内容大概是曾经喜欢的偶像已归于平淡生活,不再大红大紫,曾几何时说会永远支持他粉丝也已长大,四散人海。而那个被大部分人淡忘的歌手偶尔回想起住日荣光,会觉得微微怅然。但他一定不知道,还有那么一小撮人恋旧长情得无药可救,怀着最初的热爱与理想,记得他喜欢的颜色,爱吃的零食,连他调试琴弦的小动作都一清二楚,也依然背得出他的星座、血型、生日。
我不禁莞尔,忽然就想起你,那时你还在念高中,在他的演唱会上用力挥舞着荧光棒,听得热泪盈眶之际和千万人一起大声说会支持他辈子。
随手在播放器里点出你曾喜欢过的歌手的歌,我转而去收拾下周去挪威出差的行李,翻箱倒柜时无意中瞥见以前你写的日记,整整一本,每篇的关键词都是黎书简。
黎书简的歌很好听、黎书简长得太好看、要努力攒钱去看他的演唱会……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挪威的第一站,我租车去往欧洲大陆最北端的北角,路途观险,翻山越岭,偏偏运气不好,车子又抛锚在半道。正值黄昏,谈金混紫的晚霞与挣扎不肯离去的白日撕扯,我等得快要绝望之际,有辆越野车在身旁停下。
那人降下车窗,划亮火柴,恍惚让我有种置身安徒生童话故事里的错觉。
“需要帮忙吗?”温和悦耳的声音在耳群响起。
那是四月初的挪威北角,棉絮般的白昼遗存在蒙着山间雾气的夜色里,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两个是被世界遗忘的人,在陡峭山崖间相遇,周遭是荒凉景色,头顶是璀璨星光。
有好一会儿我脑袋都是懵的,征怔地望着近在咫尺那人的脸,难以理清是现实还是错觉。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点头,支支吾吾对他解释说是车抛锚了。
他思付片刻,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同我一起上山。Honningsvag小镇每天有大巴过来,你可以留下便笺让他们帮忙拖车。”
我迟疑领首,他微愣,下车帮我取行李。他依然习惯反戴着神球帽,像拒绝长大的少年,左手腕有一片狰狞的疤痕,右脚也微破,似乎显得有些自卑,不敢与我对视。
在车上,他告诉我此时来北角并非好选择,要等五月至七月,夏天时太阳悬在地平线以上,可以看到似乎永远不会转瞬即逝的夕阳以及极昼的午夜阳光。
他说我叫黎书简,我说我叫宋迦亦。他说他是个投资顾问,一年有三百天都在世界各地游荡,常常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我说我是旅游专栏记者,笔下是大把好风光,实际上出国亲历的次数寥寥。
而后便陷入短暂的沉默,黎书简似乎并不打算主动攀谈,而我的思绪还处在分崩离析的混乱状态,如梦仪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好久好久才出声:“维尼熊,我……有个女孩以前非常非常喜欢你。”他以前酷爱甜食,又嗜饮蜂蜜柠檬饮料,粉丝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维尼熊。
车子猛地停下,他不小心踩了刹车,略显难以置信地侧过脸来看我。
我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口水,他却只是慌忙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