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事件后,李一一成了地中海的眼中钉肉中刺,逢物理课不是她逃课就是地中海请她再“滚”一次。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没再好好上过物理课,理所应当的,月考过后,李一一的物理成绩突破了有史以来的最低分数,百分制的卷子,她只考了十二分。
拿到卷子的第一时间,李一一望着卷子上通红的叉子和晃眼的“12”,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满意的点点头:“十二分呢,不错不错!”
岑晴也含着根棒棒糖走了过来:“采访你一下,回家打算怎么交代?”
李一一的父母一个是高中历史教师,一个是律师,上学的时候都是文科生,但也都是学霸级别的人物。所以,对于自己“双师”合璧却教出一个理科学渣这种事情,李妈妈一直都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也不指望她这个成绩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好在李一一英语还不错,所以高三开学前便已经在打听让她出国留学的事情,打算读完高三直接送她出国读书。
李一一漫不经心的咬着棒棒糖:“有什么好交代的,我本来以为我应该零分的!但是我运气还不错,蒙对了几个选择题。”
岑晴嘴角抽搐:“合着您其实真的是一个都不会对吗?”
李一一点点头,表情诚恳:“恩,拆开都认识,放一起怎么一句话都看不懂呢?”
岑晴摇摇头叹气,遗憾的表示,这孩子真的是没救了。心里也暗暗感叹,这次物理卷子难度太大,她也才将将及格,还不知道回家怎么交代,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唐怀放在桌上的卷子,物理试卷正上方,赫然写着九十八的数字。
岑晴差点给跪,双眼放光:“大神!这次物理卷子这么变态,您是怎么打这么高的分数的?”
这次的地中海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出的题都是变态级别的,挖坑陷阱带拐弯,出题意图大概是想玩儿死他们!所以这次物理月考的成绩普遍都很低,当然,像李一一这种不管题难题简单都靠运气答卷,无所谓成绩的学渣自然不能拿来比较。
唐怀正在整理自己的试卷,闻言微微一笑,礼貌却疏离:“其实万变不离其宗,陷阱而已,绕过去就好了,这次题目难度大,分数低是正常的,继续加油就好!”
岑晴一脸崇拜:“那大神您那两分被扣在哪了?”
唐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想到老师批卷子批的这么严格,偷懒少写了些步骤,所以有几处公式带入的时候我就没写那么详细,老师就扣了我的步骤分。”
岑晴眼带羡慕:“所以应该是满分的是吗?大神你真是太厉害了!”
李一一瞥了一眼被岑晴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唐怀,刚好也嚼完了棒棒糖,拍拍手,大概是基于同情“弱者”的心理,决定解救一下这个学习学的有点“傻呆呆”的书呆子同桌,起身拎起岑晴的领子:“走!陪我喝奶茶去!”
岑晴反抗:“我不去!我要大神给我讲题!”
岑晴大榜能排到年级前二十名,学习成绩不错,对知识还是很渴望的。
李一一漫不经心:“我请客也不去?”
岑晴斟酌的了一下这个铁公鸡下次说请客会是什么时候,然后毅然决然的跟过来。
“那我要多加一份布丁!”
奶茶店里,李一一抱着柠檬茶,岑晴抱着加了布丁的奶茶,两人相对而坐。
李一一嘬了口柠檬茶:“你们为什么都叫唐怀大神啊?”
李一一是艺术生,她喜欢画画,并且从小学习,坚持了很多年,大学准备走艺考,学设计专业,专业成绩很重要,集训在即,这段时间她有空就会泡在画室。高三正式开学前一天,也就是刚见到唐怀的前一天,李一一忘我的在画室里待到凌晨,所以第二天才会困得睁不开眼一直补觉,甚至在地中海课上说了梦话。
因为要准备美术考试的集训,所以这段时间,李一一都是三天两头来一次,点个卯,然后就离开。以至于对自己的新同桌实在不了解,除了知道他叫唐怀,性别男,其余一概不知。但幸好,岑晴八卦,想要知道什么,问她准没错!
果然,岑晴眼神一亮,嘬了一口奶茶然后说道:“这个你都不知道?你真是画画画傻了吧?”
李一一余光洒到岑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岑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们都叫他大神,自然因为人家就是大神啊!”李一一三天两头来一次,每次一进班级就听见班级里的小姑娘们大神长大神短的喊。可她实在看不出唐怀那个软绵绵的性子哪里像个大神,着实是好奇的。
岑晴继续道:“你不知道吧,唐怀简直不能用学霸来形容,那简直就是学神啊!他转学之前可是省一中的!咱们之前有个小学同学不是在省一中嘛,我听他说,唐怀在省一中可是年级第一啊!”
李一一嗤笑:“疯了吧?省一中的年级第一跑咱们这儿来干嘛?”
H市的市一中只是一座普通的公立高中,本科率不足三分之二,而且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太好的本科学校,二本居多,剩下的基本都在三本和大专徘徊。李一一这样的,美术考试考得再好也只能居于二本,与一本无缘,所以李妈妈才想将她送出国,算是镀镀金,远渡重洋回来后应该还能好找工作。
但省一中不同,省级重点中学,本科率全省第一,年级前十都是保送,每年考进清北人数最多的学校之一,五年内出了六个高考状元。李一一实在想不通,如果唐怀真是省一中的年级第一,为什么会放弃眼看到手的一流大学的保送名额,来一个一本都考不出几个的普通高中呢?
岑晴耸耸肩:“这就没人知道了,唐怀来了一个月,按时上课按时放学,在校期间不是吃饭上厕所就是闷头在那写题或者看书,虽然很礼貌,也常常笑,但很少主动和我们说什么话,看的书还是英文原版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反正看样子看的还挺津津有味的。”
李一一回想一下,这一个月她只来了学校五次。她成绩不好,听课的时候总犯困,经常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唐怀这个人,又沉默寡言,李一一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他转来的那天说了几句话,其余时间两人虽然坐得近,但都是相顾无言。所以,总结来说,李一一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唐怀,但现在,她发现,她对唐怀多了些好奇。
打了上课铃,岑晴拖着李一一回去上课。是英语课,李一一满脸的生无可恋。她虽然英语成绩还不错,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平均每次都能打到一百二十分左右,但却是十分痛恨英语的。
这种痛恨还得益于自家的学霸双亲。
李一一小的时候,大概刚上幼儿园,英语只停留在apple和red的水平。学霸双亲却觉得,英语这东西很重要,想要学好英语,语言坏境更重要。于是,学霸双亲开始了在家就用纯英文对话的高能模式。可怜小小的李一一,从幼儿园开始,便精神分裂一样,在外说中文,在家则一脸懵的看着双亲叽里咕噜,说话也没人理,他们说话自己又听不懂,懵懂的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边学习边交流,经常崩溃。
所幸,学霸双亲的魔鬼教育模式还是有用的,时间一长,李一一渐渐摸清了父母表达的意思,英语的听力和口语也开始有了质的飞跃。但后遗症就是上学学英语的时候,极其痛恨英语!恨不得直接收拾书包走人。
唐怀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李一一,以为她又是因为不会才这副表情。毕竟,据他观察,李一一每次上课都是一脸的不耐烦加嫌弃和隐忍。
他忍不住笑了笑:“英语如果你好好背一背,其实没有那么难的!”
耳边的声音磁性低沉,但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李一一疑惑转头:“你是跟我说话吗?”
唐怀沐浴在明朗的阳光中,笑的越发灿烂:“是啊,我看你好像很不喜欢的样子。”然后考试就什么都不会考得很差,当然,后一句,唐怀没敢说。
李一一摇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一瞥便看见了唐怀手上的书。李一一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她用下巴指了指:“你多大了,怎么还看童话书?”
唐怀一愣:“你能看懂?”
李一一翻了白眼,一脸“你不要瞧不起我”的样子,拿过唐怀手里的书,指着封皮:“GRIMMS FAIRY TALES,格林童话,我最喜欢灰姑娘钟声敲响留下的那只水晶鞋!”
唐怀推推眼镜,眸中里闪着细碎的光,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为什么?你们女孩子不都应该喜欢公主或是救公主脱离苦海的王子吗?”
李一一用一只手撑在课桌上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在纸上涂涂画画,几笔便勾勒出一只高跟鞋的形状,然后漫不经心的说:“因为贵!”
唐怀:“……”
从未听过如此清丽脱俗的言论,唐怀愣了一下,然后抿着嘴忍不住笑了,还要压抑自己不要笑出声音。
李一一撇着嘴摇摇头,心想,这孩子真是极没有见识,说句实话竟然乐成这样,这生活究竟是有多无趣?再说,她是一般的小仙女嘛?李一一嫌弃的“啧”一声,心道:“真没眼光!”然后一笔一划的将那张纸上的水晶鞋的细节勾勒完整。哪怕只有黑白色调,还是画在一张演算纸上,那只水晶鞋也依然闪着晶亮的光,仿佛等待着它的主人。
而“没眼光”的某人,趁着李一一睡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悄悄将这张手稿收了起来,仔细叠好夹在书里,认真珍藏。
很多年后,两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在收拾新房的书房时,李一一不小心将唐怀的一摞书碰倒,无意间看到了这张画,捏着纸一脸揶揄的跑到唐怀面前:“说!你到底私藏了我多少东西?”
唐怀一看李一一手上的东西,耳朵尖都红了,当即矢口否认:“没有了!”
李一一挑眉:“真没有了?”
唐怀无奈的摇摇头:“真没有了!”
李一一笑着走到唐怀身后环住唐怀的腰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