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空气异常地凝重，翠翠妈看了眼坐在炕稍上发呆的马支书，说：咋了？蔫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告诉你，现在可没处买后悔药去。
马支书依旧发呆，不吱声。
翠翠妈凑过去，抱住他，亲昵地说：国庆，别想了，我们的好日子快到了。说着把嘴唇递上去。
马支书条件反射似地躲开她，站起身，说：不行，咱赶紧去医院，再不去可真晚了。
翠翠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张着大嘴，眼睛僵直。
马支书冲出窝棚，大狼狗闻声跑过来，接着头朝王霸天和翠翠的方向汪汪了两声。
王霸天和翠翠看得真切，小跑着过来，这时翠翠妈从窝棚里走出来，翠翠看着妈妈立即哭泣：妈，爸都那样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霸天见到翠翠火冒三丈，抡起拳头就朝马支书过去，翠翠妈向前一挺身，挡在了马支书前面，理直气壮地说：要打就打我吧，要怪都怪我。
王霸天抡起的拳头重又放下。
马支书大喊道：还在这扯什么？赶紧地，上医院。
王霸天一愣神，马支书说：你发什么神经？你以为我咋地了？我是才听翠翠妈说，你说咋不早说？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王霸天跑步回大队部，将队部里的四轮车开出来，将几个人拉到县医院。
刚下车，马支书掏出存折交给王霸天，大方地说：霸天，这钱你随便花，救人要紧。
王霸天接过存折，箭一样射进医院。
看到壮壮在那哭天抹泪，王霸天急问：你爸呢？
壮壮说：晕过去了，大夫给送去急救室去了，说是中毒了。
王霸天举着存折，说：不要钱了？
壮壮急扯过存折，激动地说：咋不要钱呢？这医院才黑呢，没钱就不给看病。
王霸天纳闷地瞅了瞅他，嘀咕道：这不挺好的吗？没钱也给送急救室去了。
壮壮说：这都是我求爷爷告奶奶，你看我的腿，都跪肿了。
钱好不容易交上去了，可是急救室的门打开，穿白大褂的大夫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庄重。翠翠腿一软，脸唰地变了颜色，颤抖着问：大夫，我爸咋样？
大夫摇摇头，说：我们尽力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翠翠结结巴巴地说：大夫，你啥意思？
大夫低声说：你爸去世了。
翠翠哇地大哭起来。马支书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说：我早就跟他说别省钱，有病该治就治，就是不听我话。
翠翠妈也装模作样地干嚎起来，边嚎边说：你这老东西啊！咋说走就走了呢？撇下我可咋活啊？
王霸天皱了下眉，说：大夫，啥病这么急？
大夫迟疑了一下，说：我们最初的诊断是急性中毒，现在化验结果出来了，果然是急性中毒。
王霸天一下将大夫的脖领子给扯起来，大吼着：明知中毒咋还不赶快急救？还等着钱来才救，你们就是杀人犯。
这时从屋里又走出几个大夫，上来拉住王霸天，说：不是急不急救的事，他中的毒是剧毒，叫毒鼠强，喝下去就没救。
王霸天瞪着铜铃似的眼睛在眼前的人中搜寻着，好像非常吃力，显得很迟钝，他走到翠翠妈面前，大叫道：是不是你毒的？还有你。他指着马支书，“你们这对奸夫**。”
马支书显得很镇定，说：霸天，你别信口瞎说，瞎说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要记着，你入赘我家是有条件的。
翠翠妈则放声大哭：翠翠爸啊！你睁开眼吧，你可得给我作主啊！王霸天这小子吸咧咧，说我毒死你，你说他是不是无法无天，恨我不死啊！好了，我跟着你去吧，遂吧他的愿吧。说着头就向走廊的墙壁撞去。壮壮忙跑去拉妈妈，可仍晚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声，这个女人顺势倒下，谁也喊不起来。
翠翠谁也不顾了，最先冲进急救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