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要干什么！你回来！”
常羲着急地大喊着，但她正维持着结界，不能走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月神走上第六层。
“清平！你帮我拦住她！快！清平！”
然而清平却没有动手，而是看着常羲的双眼：“这是她做出的选择。”
常羲说不出话了，眼角渗出一点晶莹。
是的，就像是妹妹尊重了她的选择，她也要尊重妹妹的选择。
结界外的神灵也都看到了月神的举动，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第六层祭坛，一步一步走到伏望的面前。
月神轻声哼起了一首歌谣：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常羲泪流满面，诸多神灵也心生一道悲意。
最后看了一眼常羲和伏笄媛，还有结界外的众位神灵，月神回头面对着伏望。
抬手，将有些许杂乱的发丝梳理了一下，将有些许凌乱的衣袍整理好，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才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男人却属于我太阴一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月神投影会对你恭敬行礼，我更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我要这样做。我只是觉得，这就是我的使命，就是月神大人离去前选择了我的理由！”
伸出双手，月神抱住了伏望的头，将他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幅面容，感受着他额头深处的一丝寒意，月神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使命将要完成的解脱，是一种将长久压在心头的负担卸下后的轻松。
“开始你的觉醒吧！”
两人额头相碰处发出了一丝亮光，月神的全身都仿佛散发出了晶光。
从脚尖开始，月神开始晶体化，然后碎散成晶体粉末，最后消逝成空。
此时的月神已经和伏望相连结在一起。
月神的灵魂碰触着伏望的识海，看到了其中的景象。
可能因为同时太阴一脉的关系，伏望识海内的太阴宝鉴没有任何反抗。
只有伏望的识海本身因为外来者的原因震动着，但也很快就在月神灵魂的安抚之下平息了。
“原来如此！”
月神看着太阴宝鉴，露出了一丝明悟。
“不过太阴宝鉴怎么是这样的？”
不待她多想，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她体内爆发。
月神祭坛震动，结界在这一刻生成了一种反弹的力量，将轰击而来的所有攻击反弹了回去。
一边轰击结界一边看戏的众位神灵一阵手忙脚乱，有不少神灵在这一波反弹中受了伤。
“这是什么？”
“好像是月神献祭了自己！”
有见识的神灵都能认出月神此时的状态，这是神灵的最后手段，将自身作为祭品，发动出最猛烈的一击。
只是月神此时的献祭不同，她不是将献祭而来的力量作为攻击轰击出去，而是缓缓地注入伏望的体内。
但是因为这股力量过于庞大，月神此时的状态也不好，所以无法完全控制住，泄露了一些出来，被结界所吸收。
“月神竟然成全了那个小子？”
死亡之神和黑暗之神相视一眼，心中充满了不解。
其他神灵也是一样的不解。
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伏望是捡到诸神权杖的人了，因为掌握着权杖的人就在旁边。
诸神权杖是不可能同时认可两人的，只有上一任主人身死，或者主动解除，才有可能寻找到下一任主人。
那么月神献祭自己的原因何在？难道她爱上了这个人类男子？
众多神灵心中有许多猜想，但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估计要等这个男子醒来后，看到他有何独特之处才能知道了。
月神已经只剩下头颅了，而且还在缓缓化作晶体消散。
此时的她心里只剩下一个遗憾。
“要是你现在醒来听我说一声道别就好了。”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伏望睫毛抖动了两下，睁开了双眼。
月神露出了笑脸，樱唇开合。
“谢谢你了，新的月神！”
……
伏望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化成了一道水流，流动着，奔腾这。
从一片海洋出发，穿过了十二道弯，被拦截之后，再次汇入海洋。
在途中，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景象。
火海、湖泊、森林、山岳、兵冢。
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
就这样往复循环，流动不息的同时，他这道水流也在不断壮大。
直到某个时刻，水流已经壮大到了极限，水道已经不能容许他再壮大一丝一毫了。
一轮明月升起，伏望心里出现了一丝明悟。
他需要冲破十二道弯之后的拦截，开辟出新的水道。
而想要做到这件事情，就要加强水流的力量。
他开始凝练这道水流。
又是许久过去了，这道凝练过的水流还是没能冲过阻隔。
伏望有了新的明悟。
单单凝练水流还是不够，还需要融入其它的物质，才能让他这道水流从本质上提高。
他开始竭力吸收水道之外东西，一种奇异的气流响应了他，被他吸收进来和水流融为一体。
但是这还不够！
于是伏望将目光放在那一轮明月上。
他发现，在月光的照耀下，水流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一丝。
试探着将一丝奇异的气流推向明月，明月饥渴地将之吸收，照射出的月光明亮了微不足道的一丝，水流的速度也加快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伏望大喜，将吸收来的气流分出一半推向明月。
这样双管齐下，每一个循环过去，拦截水流的阻碍都在伏望眼中变弱一分。
不是这个阻碍变弱了，而是伏望这道水流变强了。
但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
刚开始还非常顺利，但从某一刻开始，他吸引来的气流速度锐减，不是他自身的问题，而是没有那么多气流被他吸收。
无法冲破水流的阻碍还好说，但是明月传出来的饥渴感却越来越强，如果没有足够的气流供应给它，可能它就要开始吸收这道水流了。
伏望发愁了。
就在这时，一道晶光不知从何处涌了进来，并分成了两半，一道比较细小，呈现高洁的银白色，直接进入到明月中。另一道比较庞大，晶莹透彻，直接灌入了水流之中。
一曲歌谣遥遥传来：
“……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其中的悲伤让伏望心情无比沉重。
“这是，月神？”伏望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这是，在梦中？”
“醒来。”
“醒来！”
这一刻，伏望升起了一股无比强烈的意志。
他睁开了双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月神。
她笑靥如花，作出了最后的道别。
“谢谢你了，新的月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