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所有水师衙门中的武官都聚集在衙门的大堂中。
郭霖穿好全套黑金提督军服，一只手抱着毡帽，在他们面前踱步，审视着他们。
“小子们，我要启程去泉州开五大水师提督的会，这次去来大概得两个月。鉴于之前几次我去朱家尖岛后你们的表现，这一次我走之后，水师衙门最高领导权由上次我出差时表现最好的张晟代领。”
张晟愣了一下，随即暗暗叫苦。这也就代表着这两个月得他看管身边的这些军官了。可是以他们的秉性，再加上自己的年龄比他们小，张晟能看的住才怪。
“……刘禹，你给我滚去朱家尖。”郭霖继续说道，狠狠瞪了一眼张晟身旁的刘禹：“这次你负责看管一线水师，如有差池，拿你是问。”刘禹冷不丁被郭霖点名，吓得连忙站直，唯唯诺诺。
郭霖离开后，水师衙门毫无改观，再次炸开了锅。军官们上蹿下跳，就像一群躲开了私塾先生的孩子。张晟早就料到是这个场面，他也懒得管，也管不住，于是索性摘下军帽，回到自己房间里工作去了。
……
泉州港是东方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港口，作为帝国的海上商业枢纽和最大的船舶中心，这座城市也坐落着帝国水师最大的军港，和那支战功无数的，被称为帝国最强大水师的泉州水师。
郭霖一路星夜兼程，抵达了军港。上岸后快马前往泉州水师衙门，在卫兵的引导下走进了会议室。
这一天在泉州水师衙门中要召开的是五大水师提督的高级别例会。
一张长桌的两侧尽数坐着披着黑金披风的高级水师军官。在副手处的张钧笑着冲他招招手。郭霖坐定后，看了一眼会议室中的军官们。泉州水师提督英国公张钧，澎湖水师提督赵德良，南洋水师提督刘星廷和自己这个舟山水师提督都已到位。这一次缺席了长江水师提督，但来了四个也算不少了。会议室的长桌剩余地方都坐着穿着官服的文官，或者是其他水师军官。
正座上坐着一位穿着深蓝色官服的兵部官员，是帝国中央派来的兵部右侍郎。
这次会议要说的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郭霖端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既然各位大人到齐，下官就开始了。我们接到了最新消息，不列颠国王的使臣和不列颠东印度特使一周前到京，希望帝国中央和帝国军队与其在中间地带修好结盟。对此，我们应该派出高级指挥官和大臣前往修约，永结同好，彻底免除战端。”
西洋诸国前来求和，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炸雷，在座的各位军官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使臣人呢？先把他们扣押下来，我们再派出修约大臣！”郭霖身边的南洋提督刘星廷是一个身材高大，比郭霖大概年轻十五岁的中年人，见状立刻高声向侍郎问道。
侍郎摇摇头：“一周前抵达帝都，此刻应该已经启程回国了。”
郭霖也接着问道：“为什么放走他们？兵部是干什么吃的？西洋不讲道义是公认的，你们就这么信任他们？”
这一句话说出后，在座的将军们立刻随声附和。
“……武定侯大人稍安勿躁，谁不知道你对西洋是出了名的忌惮。我想对西洋没必要这么提防，他们现在还是很乖的，就把我们中的随便一个人派出去修个约不就成了？”
这次说话的是张钧身边的赵德良。这人是文官派系的，自持资历老，在水师中是典型的求和派，也没战功，总在高级会议里唱反调，很不受待见。
郭霖冷哼了一声，根本懒得反驳赵德良，而是继续直直地看着兵部侍郎：“……我的意思是，拒绝派出修约大臣，是他们提出的修约，所以要修也是他们过来，到我们的南洋行省来修！”
“我附议。”刘星廷立刻说道。“……我也附议。”坐在副手的张钧沉吟片刻，也发了声。
侍郎见状，脸色很为难：“诸位大人，修约势在必行，一方面为了确保和平，一方面，这也是内阁和中央朝廷的意思。至于到底在哪里修，我看没必要一定要让西洋来我们这里吧。”
群情激愤的军官们渐渐安静下来。
“我愿意去修约，亲赴东印度。”赵德良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没人理他。
“……你去修约？你想把南洋诸岛割了换和平吗？”刘星廷揶揄道。赵德良听到这话，气的涨红了脸，但最后忍住了，脸色不断变化，却始终没有爆发。
军官们纷纷交头接耳，不断小声讨论。最后，张钧坐直了身子，开口打破了上位几个人的僵持：“……我去吧。以我的职位，应该够高了吧。而且侍郎大人想必知道我的履历，洋人在修约中不敢占我的便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钧身上，郭霖刚想开口阻止，便被张钧伸手打住了。张钧目光如炬看向侍郎，话音郑重而有力：“这一次，想必洋人不敢背约，更不敢动我，所以我只带三四艘船就行了。但是请侍郎回去转告朝廷，那就是：西洋不可能就此妥协，东西之间终有一战。”
“好，好。”兵部侍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声说好：“届时我和礼部官员一起跟英国公大人去。既然是英国公大人亲自去修约，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
会议结束后，郭霖立刻走出来追上了前面的张钧。
“为什么要去，我们完全可以把地点设在南洋行省啊。你的地位堪比最高水师指挥官，不应由你去啊！”
张钧笑了笑，回头看向郭霖：“西洋应不敢贸然开战，还没必要如此小心，我就是签个约然后回来。而且，地点设置在中立的占城港，似乎也合情合理。”
“那么，就带一支舰队去。”郭霖仍旧不放心，连忙继续说。
“不用了啊。这样下去路费可就太贵了。”张钧打趣道：“我两周之后启程，你到时候回舟山告诉张晟一下。另外，今晚来我衙门里坐坐，有好酒。”
郭霖沉默地点了点头。既然张钧也这么说，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但直觉告诉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隐隐的让他感到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