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离开后,张晟直接就去了泉州水师大营,参加一年一度的各大水师提督的高级别例会。这一次会议也是他升任提督后的第一次提督例会。
泉州港不愧是帝国的第一大港口,富庶繁荣,热闹无比。张晟穿过城区和港口,来到了深居于港湾中的水师大营。在一名水师军官的引领下,他走进比舟山水师衙门大上许多的泉州水师衙门,走过走廊中把守的几名士兵,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中有几位穿着深蓝色官服,戴着乌纱帽的兵部大臣,坐在正坐左右的则是穿着军服披风的刘星廷和成国公朱睿。其他军官们和众大臣都站起向张晟行礼,刘朱二人则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这两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张晟也感到格外亲切。当年他们就和父亲,老师一起开会,现在又和自己同处一室。
张晟坐下后,由兵部的大臣说了一些事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公事,刘星廷在一旁听的哈欠一个接一个,瘫在椅子上,不满地看着喋喋不休的正位大臣。
最近几次的提督例会,五大水师提督都只来了三个。长江水师提督是金华委任的文官,澎湖水师赵德良更是为人所不耻。而刘星廷和朱睿则是帝国水师及贵族阵营的,所以前两人索性不来。
尽管刘星廷和朱睿已经张晟都是贵族阵营,由于还有其他文官大臣在场,刘星廷和朱睿为了给他们颜色看看,自恃地位极高,基本上不说人话,插科打诨是常有的事情。郭霖也告诉过张晟,现在的提督会议因为文官和水师的矛盾已经变成摆设,加上目前海疆无事,这个会议确实变得鸡肋无比。
张晟也就笑着看着刘星廷把负责开会并宣读内阁委托的大臣气的脸色发紫。一直等到散会后,刘星廷一把搂住了张晟,又叫住了朱睿,叫他们去自己府上喝酒。张晟点头答应,也立刻猜到,看来一些重要的事情只有在他们三人的饭桌上才能说。
……
刘星廷在当晚的晚宴上告诉张晟,他的南洋水师发现了赵德良麾下的澎湖水师出现紧急调动,一支舰队沿海岸线北上补防长江,还有若干原本在各地驻扎的陆军也先后进驻帝都应天,而这些都不在明面的兵部指派中。话音落下,空气变得紧张起来。毫无疑问,这是金华的举动。
最近万国律法和文官议会章程正在紧锣密鼓地赶制,但迫于皇权势力的威压,不得不停止出台。张晟也告诉两位叔伯,老师郭霖写信给他,最近金华的儿子金权在朝堂上动作很大,曾以吏部名义公然否了年轻的广德皇帝的好几个计划。
再加上刘星廷最新的消息,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金华父子领导的文官阵营,似乎将有惊天动地的举动。
“……不能让这些人再继续下去了,皇权不容亵渎,如果实在无法阻挡,应采取雷霆手段,全军上疏建议更换内阁。如果这也不行,以帝国水师的实力,完全可以……勤王平叛,确保皇权不受威胁。”
刘星廷沉吟片刻后说道,一语惊天。
“你说得对,既然金华已经调兵,就算他此举只是怕我们有过激行为,但我想也不能坐看他继续搞大,如果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带兵回京。”朱睿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张晟听着他们的话,却沉默下来,半晌才看了看朱睿和刘星廷:“两位叔父,这件事不能太过激动,金华目前没有把事闹大的意思,我们等老师的消息吧。”
……
泉州的水师提督例会结束后,张晟就坐快船回到了舟山,继续在水师衙门中干着轻松的工作。同时等待着老师的消息。而其他方面,都没有什么新的大新闻。
自从大洋战争到现在的六年,水师似乎清闲了许多。帝国密切注视着的西洋势力这段时间偃旗息鼓,不离开东印度一步。连走私和海盗都在水师的打击下少了很多。
水师衙门中的军官无聊,就经常去舟山大学堂水师科里教课或者去训练场打靶,要么就跑到军港中上舰视察,总之尽量找一些事情做,不让中央拔下来的军费无处花就是了。
张晟也经常去大学堂里上课,作为提督的他现在也算这所学堂中的一个传奇人物。但尽管如此,在给学生们上课时,他们照样起哄,然后问张晟关于巴拉望奇袭战的事。面对这些难管的公子哥们,张晟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敲着板子,让他们好好听课。
王辰经常来舟山主岛的衙门里汇报工作,他名义上比张晟低半级,受张晟的水师提督节制。然后他们俩就会在水师衙门里喝茶聊天,直到王辰回朱家尖。
日复一日。四月的一天,张晟坐在春风习习的水师衙门大院里看书。今天中午刘禹说闲得无聊去学馆接张琛,然后领他回衙门。最近两年,张琛一般都是上午读书,下午到水师衙门待着,晚上再跟着张晟回家。
刘禹的家在九江,家族的产业也都在那里,在舟山他是完全孑然一身,所以他除了放假外无法回家,就经常去张晟家蹭饭,和张琛也混的很熟。
张晟正等待着刘禹带张琛回来,突然只见刘禹领着哭哭啼啼的张琛走进来了,他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走到二人面前,俯下身看着抹眼泪的张琛,莫名其妙地问刘禹:“这是怎么了?”
“哎,今天我去学馆接你儿子回来,他在学馆门口和卢浩知府的孙子打起来了!”刘禹气急败坏地说:“卢浩派知府衙门的一个小训导也去接那孩子,我正要拉张琛,那训导倒先把我骂了,你猜他骂我什么?他骂我是丘八!这个狗东西竟然骂帝国水师堂堂三品大员是丘八!”
“你……你打他了?”张晟的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道。
“当然了,我暴起上去就是一个耳光!”刘禹讲到这里竟然有些眉飞色舞:“那训导应该是把我当成水师衙门里的卫兵了,屁大的文员也敢骂老子!老子可是舟山大学堂的武进士,他考了个科举的举人,这种垃圾文官还敢目中无人?哈哈,我把水师令牌拿出来甩到他脸上,那狗东西立刻就跪下了。水师府和知府衙门这么近,竟然还有这么不长眼的东西……”
张晟听着刘禹洋洋得意的话音,只感觉到一阵无语,无可奈何地指着他骂道:“你都官居从三品都指挥使,能不能成熟点……存心给我找麻烦是不是,知府衙门的文员怎么能打?卢浩的孙子回去告状怎么办?不行,你吃完饭跟我去对面衙门道歉!”
“我给你儿子出头你还骂我?我不去,我就打他没有尊卑,没问题!”刘禹满不在乎地犟嘴,此刻连张琛也拉着张晟的手帮刘禹开脱,更让刘禹洋洋得意起来了。
“你们俩真的是……好,我自己去!”张晟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又气又好笑,最后咬牙切齿地连指了刘禹三下,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披上袍子,走出水师大院,向不远处园林对面的知府衙门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