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流自然也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此刻见了，身子仍然微微的往前倾了倾。
身后的凌雨箬与小涤也俱是一惊，一眼不眨地望着队伍前方的玉儿，担忧顿时浮上脸来。
月光下，玉儿的发丝已经散乱，被两个戎装的男人纠绑着，清秀的脸上沾满血污，面色却并无凄婉，仍然一脸傲然，只是视线扫过一身红色新朗衣服的楚风流，她的身体僵了僵，努力地扯出一缕笑来，歉意的笑。
“楚风流，你若想救她，就立刻在我面前杀了凌雨箬，并且自废武功，否则……”站在小莺旁边的阎罗刹慢条斯理、冷冰冰地说道。
“楚哥哥，他们说话不算数的，别理他们！”玉儿闻言大喊道，惊慌失措地望着楚风流，唯恐他会那么傻依言而行，她知道凌雨箬在楚风流心中的地位，她不想再看到如同行尸走肉的楚风流，揪住玉儿的两个侍卫眼疾手快，赶紧扯了一块烂布团塞进玉儿的嘴里。玉儿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呜呜地叫了几声，眼睛愤愤地盯着一旁的小莺。
如果视线可以变成实质，那小莺早已受到九幽之火的炙烤了。
可惜，小莺仍然一脸云淡风轻，信心十足。
“风流，杀了凌雨箬，跟我走，我保证水榭会恢复原样。”她说。
听了这么久，凌雨箬终于踏前一步，特无辜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呢？”
当小莺凶狠的目光射向她时，她又不由得向楚风流身边缩了缩。
楚风流仍然安静的看着他们，看着夜色下他曾守护着的小妹妹在别人手中受尽屈辱。
此时小涤轻轻扯了他的衣袖，拉了他的手，不知在他手上画着什么，然后向前与楚风流并排而立，楚风流看着小涤眼角的泪被红灯笼的光线映得晶莹剔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小涤的泪，那个总是豪爽爱笑的女子，竟然也会有哭的时候。
楚风流微微一哂，心却痛得不能呼吸。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选择。
楚风流闭上眼，复又睁开，眼角终于湿润。
对不起。
小涤先楚风流一步，举剑向前冲去，箭簇便如蝗虫一般，向小涤飞了过来，一团团，一簇簇，每一支都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小涤手中的剑，在空中舞出剑花，抵挡着来势汹汹的箭，然，再好的身手也躲不过这样汹猛的箭群，她已万箭穿心，却依旧苦苦支撑。
楚风流的身体突然拔起，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去接住小涤，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拉弦待发。
可是没有，楚风流的身形与小涤擦肩而过，他前进，她后退。小涤的眼角逸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看了看楚风流，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的眼眸里，终于只填充了她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也终将成为永久的记忆吧。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肩头一紧，穴道已经被点住了，楚风流脚下旋转，搂住玉儿的腰，然后如大鹏展翅般跃出。
在他和玉儿返回的时候，小涤再次挡在了他们前面。
又是一轮箭群飞射，小涤已千疮百孔了，她举剑砍掉露在身外的箭尾，继续向前冲着。
“不——”，玉儿凄厉的喊道，她要回头去看，可是楚风流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他的视线。
楚风流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头，玉儿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哭泣，她的泪浸润了楚风流的衣襟。
“不要看。”楚风流的声音如有魔力一样，止住了玉儿的哭泣。
她想推开楚风流，可是手抬起来，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的手指深深嵌入他的衣服，嵌入他的肌肤。
“为什么？”玉儿哽咽地说：“为什么？”
楚风流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弱小的身体，双眸敛起，是一种极致的伤痛与愤怒，然后奋力推了玉儿一把道，“带雨箬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