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叁
叁/裘音(其四)
翟星曲最后一个步入邪灵的宫殿，只有雾钟灵和索上空还在外面谈话，而银阿肆还在等着自己发号施令——在场的人，他只与旅人熟识。
旅人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通往黑羽王宫正对面的阶梯，旅人往周遭看了看，还有另外左右两处阶梯能上到这里，在这高处往下看去，那两边阶梯上也有其他外来者与邪灵士兵在战斗着。
“当年黑羽王国入侵白银王国时，这些士兵可没这种乌漆嘛黑的力量啊，而且现在他们好像不知疲倦一样，这也太恐怖了吧。”
“还有那时啊，外来者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刚才的那个戎役，白银王曾为了表彰他们的功绩，亲自颁给他们属于外来者贵客的白银令牌，戎役的令牌是最高贵的一个……除此之外就是星执隽、段磷和顾起澜，不过他们都没有到场。”银阿肆跟着旅人，看着与外来者拼命的死士，颇有感触。
“我们没必要那么急着进去，我要在这附近看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外面应该存在有维持邪灵守护者力量的支柱能源在，那些东西需要有人在外面处理掉。”旅人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我跟你一起。”银阿肆不知道旅人在说什么，但点头就完事了。
“那就没必要了，我们在外面守着就可以了。”雾钟灵与负伤的索上空一前一后走来。
“现在情况不同，这些不死的邪灵士兵本身就是一个个的能量点，它们都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一员，为了维持原有的一切而与我们战斗……先前的战斗，我们俩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外面就由我们和大家来负责牵制住这些士兵，你……不知姓名的家伙，你既然拿着段磷的刀，那就去帮他做该做的事吧。就算赌上性命，我们也不会让邪灵们去影响里面的战斗的。”尽管一脸疲态，雾钟灵语气依然斩钉截铁。
“明白了……阿肆，你就留在这里，我进去帮他们，尽一份自己的力量。”旅人沉着脸，一副决绝的样子。
“好的，那先生你多小心啊！等黑羽王没了，我们白银国的居民就终于能安居乐业了。”银阿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雾钟灵听后，低了低头，又抬头望向旅人的背影大喊：“别太勉强啊！”
旅人不答，只是径直向着宫殿内部走去。
宫殿里一片黑暗，只有外来者们放出微弱的魔法光辉用以照明。
走进宫殿之前，旅人还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只感到有一股沉重的威压。
而在进去不久之后，宫殿中央的圆形地毯上突然窜起了猩红色的光芒。
接着，一个接一个光芒亮起，环绕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照亮了整个黑暗殿堂。
荆以扬等人正在那当中。
前方两排邪灵亲卫让开道路，王座之上是一个四五十多岁的男人，此时正睁着猩红色的双眸，沉默地注视着场地中央的那些外来者。
“我对你们有些印象，当年我御驾亲征，就是你们几个率领白银国的民众向我反抗，至今可还记忆尤深呐。”
“黑羽王，这次你没有退路了。”荆以扬抽出双刀划过空气，气势凌人。
“你们的游戏也已经结束了。”蓝衣法师方恒渊平静地说道。
“我还期待着你们能说出什么新鲜话呢，结果就仅此而已？”王座上的男人手持权杖，走了下来：“这不是我国的贵客嘛！见到本王，为何还不下跪！”注意到莫自桀之后，他微妙地眯起猩红色的眼睛。
“……”莫自桀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反抗我的‘统治’，痴心妄想！”国王王袍一扬，一众亲卫便纷纷亮剑，簇拥起国王站成一排。
“出来，难道你还想玩这种游戏吗？”只听葛子黎对那国王说道，但对方并不理会，只是一挥王袍，亲卫们便集体冲向外来者。
那些亲卫们冲向外来者，但一个照面下来，并没有因为人多而立刻取得优势。
他们比起外面的邪灵只弱不强，在一众外来者面前不堪一击。
黑羽王并没有对这一切表现出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从容地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葛子黎大步跨进，只身闯到黑羽王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此时，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黑羽王的身体里窜出，开始缓缓现出原形。
“啊啊啊……邪灵神，您终于要显灵了吗！”被掐住的男人感知到这一切，颤抖着、兴奋地呼喊道。
“是的，我忠实的仆人们，现在回归于我一体吧。”黑色的能量逐渐凝聚成一个无面的人形，声音也逐渐清晰。
无面人一伸手，葛子黎单手掐住的国王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化成一团黑色的雾气，收入其手掌之中。
“你们说得不错，游戏结束了。”无面人转过寂寥的身影，长声叹息。
而下一刻，所有殿堂内的亲卫都化作了黑色的能量，被其所吸收。
殿堂内刺眼的猩红色光亮也渐变成正常的蓝色。
“……？”一众外来者们见状，也不知道对方搞什么名堂，一时都拿不定主意，只是戒备。
段磷的刀从暗处杀来，旅人找准时机，企图从背后给予无面人必杀一击。
但肆虐的杀意倾泻而出，就连外来者们都惊呆了。
无面人转身对向旅人，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旅人也能感觉到冰冷的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不仅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此刻他已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
……
噗通。
段磷的刀精准无比地洞穿了无面人的心口，就在这一刻，旅人明显地感觉到，他周围的邪能停止了聚集，甚至开始向外扩散了。
但是，那把刀在染上邪灵的血液之后，变得难以控制了。
“……精彩的一击。”黑色的能量流出，对方称赞。
紧接着，无面人的脸上一阵能量波动，褪出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清澈的瞳孔只一瞬间又变得浑浊。
他散发出邪灵的能量，注视着旅人。
“经验限制了你的行为，人类，你以为在我的领域里，这样就能够打败我么……”对方并不理会心口上的刀，只是摊开双手，大量的邪能又开始迅速聚拢。
“小心，快退开！”葛子黎大喝。
对方近在咫尺，瞬发的攻击只需一扬手，一秒钟的时间，便能给予旅人重伤。
也已经无法阻止它收束用以维持邪灵世界的最后魔力了。
旅人听到葛子黎的提醒，条件反射似的抽出了段磷的刀，之后它便不停使唤地飞了出去，扎进地面。
旅人紧接着一脚顶开了邪灵，拉开了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你面对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看看清楚，一无所知的正是你！”葛子黎此时俨然冲到旅人身前，符文手套爆发的能量击向对方面门，使其踉跄后退了两步。
“数量？我要多少有多少！”邪灵被击之后不怒反笑。“只要你们还在这领域之中，就休想战胜我们！明明是一群受我们监视的渺小蝼蚁，在法则内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现在居然还敢在此叫嚣！”
“那就请先睁开眼睛看看，邪灵王的统治已经结束了。”葛子黎傲然抬首，睥睨着邪灵。
对方这时沉默了，它接着伸出双手，两道邪能光柱毫无预兆地生成完毕，直接吞噬向旅人与葛子黎两人。
然而，一红一蓝两道屏障及时撑起，挡住了邪能——那红蓝两名法师也来到旅人和葛子黎身边，红袍的对身后的另外两人说道：“上啊以扬，还有自桀，你怕什么呢！”
邪灵此时双手施展光柱，两人自是一左一右从侧面进攻，料想他应当是无暇顾及的。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它们的处境了：为了维持世界，不得不自我毁灭吗。”邪灵收了能量，眼神逐渐清澈，看向快速攻来的两人，不断低语着。
“即便如此，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这也已经是注定的事实！我为十二邪灵之一，被命名为‘统治’的存在！邪灵世界，我即为王！众灵叩首，听我号令！”
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荆以扬的鲜红长刀拦腰砍下，莫桀也强撑着恐惧，将寒铁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
“‘观测’，看来我也要先你而去了，路上也不会孤单罢。”邪灵眼中的光芒涣散，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直至身躯也化作虚无。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旅人觉得这连想都不用想，肯定不止这些。
“不会有这么简单，十二邪灵只是负责管理邪灵世界，可有可无的存在。而真正的邪灵，此时才要苏醒。”
葛子黎话音一落，众人甚至没有喘息的时间，就感觉脚下地震了一般，整个宫殿底部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邪灵士兵也都消失了！”此时雾钟灵跑进宫殿，大声询问。
“退，快点退出这里，不然我们都要死！”旅人大喊。
“吭~”
旅人话音未落，接连几声龙吟像是自地狱深渊底传来。
只见大殿中央那环绕着蓝色光亮的地方蹭地冒出一个巨型黑龙的头颅。
蓝色的光辉骤然熄灭。
庞大无比的巨龙，张开它猩红的双眸，俯视着一众外来者。
不等众人惊讶，它的身后陆续冒出了八个龙头。
十八只猩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凝视着众人。
“众灵叩首！”令人感到灵魂颤栗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脑海内，一众外来者顿时士气大减。尤其是莫自桀，甚至被吓得腿发抖到站不起来了。
“这是纪元前传说的再现么。”之前一直没吱声的翟星曲，这时皱起了眉头。
“这就彻底没辙了吧。”旅人捡起段磷的刀，收入鞘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据说，暗影之都的宫殿是用黑龙晶打造的……”翟星曲话刚说一半，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纪元前，暗域的弑龙之君，杀死了盘踞在黑暗领域的暗影九头龙之后，就让手下在他死去的地方建立了宫殿，最终成就了如今的暗影之都。邪灵王连这个都复制到了这个世界里啊！喏，顾起澜来迟一步，各位久等了！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我们跟暗域派来的人成功联系上了。”此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浪客出现了。
“嘛，英雄总是要最后出场的，星执隽，参上！嘁，翟星曲，瞎子就该滚回去隐居，凑合什么热闹呢！”另一个狂傲的声音响起。
“世界已经开始崩坏了，诸位，邪灵打算与这个世界共存亡，不要跟他耗费时间了！”顾起澜一出现，便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旅人刚想准备投入战斗，忽然间却听到了这三个字：“随我来。”
四下环顾，没人在意自己，其他人对这三个字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
有什么东西，在宫殿深处单独召唤着他。
“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听到这第二句话之后，旅人二话不说，趁着一众外来者忙着与九头黑龙对峙，只身便往似是将要坍塌的宫殿内部走去。
在旅人的身后，九个龙头同时向宫殿喷出黑色的火焰，顷刻间，四处皆燃起无尽的漆黑之炎。
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火焰燃烧的声音太大，旅人连外来者们说的话都依稀听不太清了。
“你……之……向哪……？”
“……往……裘……在……着……”
“…………”
……
滋滋滋滋……
旅人独自进入宫殿深处探查，外面明明都烧了起来，这里面却静悄悄的。
宫殿深处应该是王族的居住区，但这里面黑漆漆且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忽然间，点点猩红色的光芒从眼前一闪而没，令旅人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旅人疑惑地向前走去，只觉得黑暗之中，有其他人的身影。
“再继续向前你就死了，人类，那边是连接包括59号世界在内的所有世界的，核心区域，也被我们叫做记忆重塑点，现在的话，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身后浩瀚的邪能凭空出现。
“嘛，我早就死过好几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旅人轻松地回答。
“难道是时空旅行？旅人？”对方嗤笑。
“我知晓你的一切，我是名为‘观测’的邪灵，邪灵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的耳目存在着。”旅人转身，看到的是‘他’曾在酒馆里见过的那名邪灵青年：“你不是那个姓威的青年，你的体内有别人存在着……真奇怪，你居然不属于邪灵世界，而且也不属于真实的尘世界，你来自于我们都无法触及到的未来。”
名为“观测”的邪灵青年，眼中充满了疑惑。
就和他无数次研究人类行为，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结论时的表情一致。
外殿的火势不断蔓延，灼热的气浪也开始席卷向这边。
不待旅人回答，对方便自语道：“人类可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王留下的那些记录根本不够我参考的。”
接着，对方又话锋一转，厉声道：“我无力拯救我的同胞，因为我亦是自身难保，看着他走上末路，我知道不久后，当我的领域被外来者找上门时，也会是落得同一个下场。”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数千年前的十二邪灵。”旅人发出询问。
“呵呵，问得好……我只是照常进行着研究人类的课题，但你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观测端详了旅人许久。
“我想要改变我们邪灵的命运，我想通过研究人类，来找到一个邪灵与外来者人类能和平共处的方式……不过我好像失败了，十二邪灵好像也只剩下我一个了。”观测苦笑。
“那种方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从邪灵王创造这个世界的一开始，你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可笑。”观测对此嗤之以鼻。
“我只想知道一切的始末，故事的开头在哪里，结局又躲藏在什么地方？”
“你这种问题，也从一开始就无法解答。”
“你不是说会告诉我，我是谁的吗。”
“那也是那名威姓青年，至于你，你是谁，最清楚的不应该是你自己么？邪灵世界可没有清洗你的记忆，不要把什么烂账都全部丢在同一个恶人的头上，虽然也不嫌多，但着实碍眼。”
“你也不知道吗。”
“看来谈话是没有意义的呢。”对方释然，随即挥手一扬。
无形的力量顿时将旅人的双手拉扯起来，空气中凭空生成了两条黑色的锁链，拴住了他的双手。
“杀掉你并不能改变什么，就留你们在这儿慢慢回味恐惧吧，永别了，人类。”对方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但愿我所做的一切能够改变命运……”随着邪灵的低语消失，对方已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仅留旅人于原地，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双手，动弹不得。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伴随着巨龙的咆哮声，邪能构成的宫殿逐渐开始瓦解。
但这条锁链却结实得很，无论怎么样都挣脱不掉。
整个世界也逐渐只剩下黑焰灼烧的声音，巨龙咆哮的回响不绝于耳。
宫殿内的高温逐渐开始让人意识模糊，旅人甚至不清楚自己所感觉到的一切，是否还是真实的。
“喂，先生，你还在里面吗！”生死关头，殿堂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阿肆，我在这里。”
“喵？做噩梦了吗？怎么忽然大喊大叫的？”魔法塔里的惘也听见旅人呼喊，白猫便凑近他身边瞧了瞧。
“先生你在那里面吗！我马上就过来！”银阿肆大喊。
“喂，你们两个还回来做什么，死了我可不管你们。”此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沉重的金属盔甲发出碰撞声。
还有其他人也跟了过来。
很快地，银阿肆赶到了旅人被困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身便衣的雾钟灵。
“喂，这是个什么情况。”雾钟灵看了看空气中凝固的黑色锁链，眉头紧皱。
而在他们身后，另一个身着暗红色盔甲的人形，手持一把红色的能量剑，也赶了过来。
“喂，小心后面，有人来了……”旅人见那人形象可怖，急忙警醒两人。
“没事，他是暗域的友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被捆住了……”雾钟灵回头看了看，示意旅人不用在意。
银阿肆试图解开锁链，却发现完全无从入手。
“让开，用我这专门斩裂邪能的狱族之剑。”人形这时走了过来，抬起手中能量剑。
“喂，你小心点啊。”银阿肆话音未落，只听锵地一声，能量剑已斩断捆住旅人的锁链。
邪能凝聚的手铐也随即消散。
“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了。”人形不悦道。
对了。
如果是邪灵王的话，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旅人下定决心，丝毫不理会那名人形的话语。
“总之，我们先离开吧，其他人也都已经撤离了，另外，你们真的没问题吗？”雾钟灵有些疑虑。
“你是在小看我们吗？我是狱都最强的勇士狱芒凌，我族事务还不需要你们其他领域的人来插手，你们只管服从那位冥都之主的命令，尽快撤离便是。”暗红色盔甲的人说道。
“嗯？那个人怎么回事？”狱芒凌注意到远去的旅人。
“……那就别管他了，我也做到仁义至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该回不去了。”雾钟灵见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喂，先生你要去哪里啊！”银阿肆急忙跟上旅人。
“喂！！”
漆黑的宫殿仿佛吞没了一切声音，即便外面的宫殿已经彻底破碎，也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到这里。
旅人继续向前，可以听到银阿肆逐渐开始紊乱的呼吸声。
他一语不发，战战兢兢地跟着旅人。
终于，当王座上那一点猩红色的光芒出现的时候，旅人知道他来到了终点。
“啊！”
银阿肆的惨叫声也同时响起，他倒在这片黑暗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先生……我……我……我的手……”银阿肆惊恐地叫道。
“阿肆，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旅人也有点恐慌，但是他必须前进。
“……我的手没有了！”对方恐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银阿肆这时候便已经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前进一步。
好熟悉的感觉……
尽头处，王座上的猩红色光芒从未曾消散过。
尽管银阿肆受到了莫名的影响，但旅人却没有感觉到自己存在有任何异常。
“我……我好像不能再向前走了……再往前的话，我会消失的……”银阿肆突然冷静下来，平静地有些可怕。
“你是由魔力生成的人类，靠近本源当然会消散，你走，离开这里。”旅人最后一次警醒。
银阿肆没有再回应。
旅人越往前走去，越觉得这里被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环绕着。
当他终于抵达了最后的王座时，也终于看清了那猩红色光芒的来源——只是王座背上镶嵌着的两枚红宝石罢了。
当旅人正放松警惕时，才恍然间注意到，王座上坐着的人早就已经垂下头去，王袍盖住了他的脸。
这又是在漆黑的环境之中，完全辨认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是你，在临死前拿着一部分尘世之心，创造出了这样的杰作吗……邪灵王？”
旅人觉得有些奇妙。
他缓缓走到王座之前。
只见那人悄无声息地垂着头，也感觉不到它身上有任何魔力波动，就仿佛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无论如何观察，强烈的求知欲都在催促着旅人去触碰面前这位沉默的人。
仿佛只要触碰他，就能够知晓一切。
旅人抑制不住地伸出自己的手。
所以看到了邪灵故事的本貌。
在很久以前，暗域存在着一个主宰这个大陆一切事物的邪恶神灵，它利用邪恶的魔法操纵着统治阶级的意识，并附身在暗都皇帝的身上，作为暗域的邪灵王，进行了长达数千年之久的统治。
在尘世第一纪元期间，邪灵王的统治未曾有过动摇。暗域之内，没有生灵敢于抵抗邪灵王，其他大陆上的生灵也不会贸然进入暗域。这片笼罩着黑暗与迷雾的地域早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禁地，而因为各种各样的状况，在世的神灵们都没有与邪灵王发生过冲突，直到它们悉数消逝，邪灵王的统治依然在持续。
尘世第二纪元初期，不知是什么原因，开始频繁地有生灵进入邪灵王的领地，就如何处置这些“愚昧”的生灵，邪灵王滋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并且很快就开始将它付诸于实际行动之中。
首先是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在暗都的地底下建立了一座庞大的地下竞技场；虽然说是竞技场，却并非实际意义上的竞技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下世界，邪灵王利用它强大的空间魔法，将地下世界的空间无限地延伸，把所有俘获的生灵都囚禁于此。
但直接的结果却令邪灵王十分的不满意，并没有它所期待着的事情发生。
为此，邪灵王离开了领地，飞往了尘世界的其他领域，将尘世大陆的众多地域与地下世界的空间相连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邪灵王自己不经意间制造出的空间裂痕也将靠近的生物卷入了地下世界之中。
当邪灵王回到自己的领地之后，它将这个地下空间划分成一百个小空间，将自己的仆人安插在这些世界里的各个角落，此后便乐此不疲地关注着这个地下世界内所发生的一举一动。
邪灵王作为这个地下世界的创造者兼管理者，构建了这个地下世界自己的世界法则。在这个地方所发生的一切联系都与外部世界无关，进入这里的生灵也都无法再回到原本的世界。
然而实际上，邪灵王为了创造这个世界，远远付诸了超出于自身太多的力量，好不容易才建成的那一日，还来不及去把它完善，自己便已经永远地死去。
十二邪灵自觉遵守着邪灵王留下来的东西，一直到外来者的数量趋于饱和，最终撑炸了这个世界。
十二邪灵悉数随着邪灵世界破灭而消逝，唯有其中的‘观测’想方设法，最终心甘情愿地成为械域外来者“皓星”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算是重获了新生。
“怎么了……惘……”旅人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白猫脸。
“没什么，就看看你而已喵，你怎么连睡觉的时候都在自行解读啊。”
“诶，是这样吗……”
“你做噩梦吵死了啦。”
“啊哈哈哈哈……而且解读好像也失败了呀。”旅人挠了挠头。
“喵，真拿你没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