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落吓得浑身一抖,一下把趴在他腿上的天狐震到车上,脑门也后仰地撞击车门,发出‘空’的闷声。
“你,你竟然会讲人话?”刘落的惊讶只是一瞬之间,而今则变为了好奇。
天狐歪着脑袋蹭着自己颈部的绒毛,优雅地说道:“难道你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狐狸吗?”
“废话,没几个人见过会说人话的狐狸吧。”天狐的声音之中,有着刘落没感受过的魅惑音符,若是要让别人看到一个男孩对着狐狸面红耳赤,怕是都会笑话他吧。
天狐两步跳上刘落的大腿,直立起前两条腿搭在刘落的胸口,湿润的鼻子对着刘落的脸庞,眼神之中的媚态第一次让刘落这个小子感到了害羞与戏弄,他憋红的脸甚至都不敢正对这只骚狐狸。
天狐‘咯咯’的娇笑两声,显然逗弄别人才是她最爱的事。不过晾在刘落昨日给她梳毛还助她入睡,倒也不愿再玩弄这个人族孩童,放下前肢,走到刘落的大腿旁边,卧着说道:“奴家名唤玲绮,本来只是一只山野小狐,成日与山为邻,伴水而游。没想到某一日,恶人上山欲捕奴家做衣裳,奴家打不过那恶人,这才落难于此,有幸得公子帮助,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刘落撇过脸去故作镇静,不被她的妖娆给吸引,说:“没事没事,况且我还小,你也不用叫我公子,呼我刘落就好了。既然有人想要害你,那你跟着我们的马车。若是有人来查看我便通知你,你从车厢后窗跑走,你就不用多担心了。”
玲绮瞧着刘落左顾右盼却又自信满满的话语,伸出爪子捂着嘴笑道:“那就有劳小刘落你了。对了,小刘落你是修道之人吗?”
刘落答:“尚且不算,不过将来就会入道家流派。难道你也想学道?”
玲绮摇了摇头,说:“奴家只是山间野狐,哪能修炼大道呢,只不过小刘落你的体内有股好闻的味道,感觉对奴家挺有益处的,你能取出来给奴家看看嘛?”
刘落掏了掏自己身子,问道:“没有啊,我的身上没有什么带有气息的东西吧,你知道你想要看的是什么吗?”
玲绮努了努鼻子,左手爪子对着刘落体内昏黄琥珀的气息说道:“便在那儿,是在你体内吧?”
刘落为难地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啊,这可是我的心头病,也不知怎么就给弄出了这么一团真气,这次就打算回去以后把它们取出来呢。”
玲绮眼神狡黠,娇滴滴地问道:“那取出来以后能给奴家看看吗?奴家会报答小刘落你的。”
刘落果断的应了下来:“没问题,这简单,就算到时候送你……。”
突然车门被推开,严律己探出半个身子咳嗽两声,对着刘落说道:“刘落,你是跟谁说话呢?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刘落一把捧过玲绮压在怀里,对着严律己说道:“严先生,你怎么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我们走了一晚上,此刻我也不知到了哪儿,不过这一路是跟着北斗星走的,应该没有差错。”
严律己扫了一眼刘落怀里的狐狸,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后,对着刘落赞许道:“夏侯杰和吕蒙都跟我说了,你昨夜表现的很好,若非你的出手相助,说不定我的这条命就交代在那了。”
刘落赶紧谦虚道:“吕蒙和张飞才帮上了大忙,他们昨夜施展神通,连连击伤五通神,我才有办法借他们的力量找准时机击败它。”
严律己点了点头,对着刘落说道:“张飞还未醒来,我去帮他看看,等下我叫吕蒙来接替你,你也进来休息一下。你怀中的狐狸是你昨夜捡来的吗?“
刘落推辞道:“先生不必了,我如今并没感到不适,吕蒙昨夜也消耗巨大,先生也帮他看看吧。这只小狐狸失了家迷了路,我见到了她顺便带上,免得这冬日里饿到。“
严律己赞许一声,重回车内。
刘落收回视线,重新望向怀里的天狐,却发现此刻反而没了之前窘迫的困境,狐狸只是狐狸,怎么会浮想联翩地跑到师父和乔乔身上呢?
“可恶的老杂毛,老娘费劲心思地把他骗上钩,没想到功亏一篑,如今他心下有了戒备,再也没刚才那么好的时机了。”玲绮在刘落怀中龇牙咧嘴地心中骂道。刘落把天狐放在一旁,两者之间多了那么一点戒意,他说道:“小狐狸,刚才我可能还有些迷糊,你也不要当了真,你就在这好好养病,别忘了你体内还有五通神的妖魂,所以不要到处乱跑,不然找不到你可就麻烦了。“
玲绮也没再释放她的狐媚术,毕竟这种诱人心魂的法术若是那人有了戒备,释法者更容易受到反噬,如此则得不偿失。
她趴在马车的木板上,安分的直视外面的风景,孤单孑立的模样让一时起疑的刘落反而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方才太过冷漠了。
玲绮眼角偷瞄一眼,发现果真如她所料,刘落脸上带有一些懊恼,心中窃喜:“人类的情绪真是太简单了,喜怒哀乐只不过略微被我张弛,就落入陷阱,真是愚蠢啊。“
小小的三角尖耳竖起,车厢内陆续地响声传了出来。玲绮对着刘落轻声说道:“小刘落,里面的人都起了,奴家不愿让太多人知晓。稍后奴家到车子顶上歇息,你若要寻奴家就去车子顶上叫奴。若你不来叫唤奴,奴家便不会下来,你可不能忘了奴家呢。”最后的呢字轻柔带韵,比之人类女子的娇吟还犹胜三分。
刘落不好意思的回道:“刚才我的话有些唐突,玲绮你不要介意,等晚些时候我带你去林中打些小鸟,我的手艺可是一绝,保证你吃的合不拢嘴。”
玲绮回眸展颜,跳窜到马车顶上,消失在刘落的视野。
刘落感到内心一阵空虚,就像亲友远离了一般,好在吕蒙随即推开了车门,来到他的身边,多少让他开心了些。
刘落对着坐在他身旁接过缰绳的吕蒙问道:“木头,你的身子好些了吗?没想到《云笈癸水篇》威力这么大,你吃得消吗?”
吕蒙卷起右手,手臂上的青筋依旧如同河水穿流,只是蔚蓝的颜色黯淡了一些。他说道:“还没全好,我感觉还要十几天。”
刘落摸了一下他的手臂,凸起的脉络硬邦邦的,比之就像结冰的石条,敲起来可能都会有声响。
“难道先生没帮你看看?”
“他说没办法,只能等。”
“罢了,那你就别驾驶马车了,我来吧,你就进去休息吧。”刘落牵住缰绳,然而吕蒙并没有松手。
吕蒙说道:“我无大碍,你还是进去吧。我跟夏侯杰说了,你进去与他谈谈。”
刘落听后,咬住下唇送了手,推开车厢的大门走了进去。
车内原先躺着严律己的地方现在换成了大字伸展的张飞,夏侯杰和严律己各坐一端,夏侯杰没了从前的插科打诨,严律己也是闷瓶子的坐着不吭声。
刘落坐到夏侯杰身旁,一如往常地问道:“石头,气消了吗?”
夏侯杰似乎内心一阵矛盾,而后换回曾经的容颜,把之前的所作所为沉入心底,笑着对刘落说道:“没事了,我想开了。我们是兄弟,彼此之间干嘛分那么多呢,小豆丁你跟我一起去把小飞叫起来吧,他也睡够久的了。”
刘落并不知道,此刻的夏侯杰心中,那种称之为‘欲’的情绪已经愈演愈烈,封尘海底的情感潜伏在某个角落,等待着重新被打开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