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美国回来也有好几个星期了,但是时差硬是倒不过来,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落地窗打在她的身上,错落的温度使她想起某一个春假,在西班牙伊维萨岛上的酒精和比基尼,虽然自己永远是穿着全套潜水服,用做作的英式口音点着鲜果奶昔。
要是庄建司穿潜水服会是什么样子?怎么回事,大早上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混球。
不晓得庄建司喝不喝酒呢?喂,停下来。
越想越是起伏不定的心情,干瞪着空气的段续营只好宣告:本日份的回笼觉,失败!
这该死的脑袋瓜,一定是太闲了,想这些有的没的。
穿泳裤的庄建司…
原来人的脑子里会随随便便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而且不受控制。这场与自己斗智斗勇的头脑风暴着实刺激,且没完没了,直到来电铃声才中止了这场苦战。
虽然还没到盛夏,但四处早已听到蝉的轰动。段续营夹着人字拖,在楼下睡眼惺忪地等待完成方才母亲下达的命令——欢迎温阿姨来家里做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正当她挠着被蚊子在大腿上留下的十字包状的吻痕,一辆车缓缓地往她站着的方向驶来。那是一辆普通的日产车,颜色是常见的黑色,车牌…就是看了十次都记不住那种数字排列组合,车停下之后,拉开驾驶座下车的,是普通的…庄建思?!
庄建思竟然,坐在,我的客厅里!段续营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位置上,假装自己看到了好笑的段子,但事实上,她根本看不进去一个标点符号。
他还记不记得我?我要不要和他寒暄几句?不行这太尴尬了…要是他还记得我暗恋过他那真是丢死人了,混蛋庄建思你最好一个字都别提不然我砸了你的脑瓜子!苦恼于自己对自己的提问量过大造成的脑神经负荷,她抬眼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本以为手机能足够挡住她这个发泄的小眼神,没想到恰好对上了庄建思的目光。电光火石之刹那,四目相对。
段续营灵魂提问: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佛说:没有。
段续营说:对,我的心,停止了跳动,窒息的安静。
“哎哟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生外呢”,那个一点都不生外的温阿姨从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刚萃取出来的耶加雪啡,抿了一小口之后向他们打趣道,“建司啊,这是你小学同学续营啊,在美国学了四年画画,这么久不见大家交流一下嘛。续营啊,你妈怎么还没有回来啊,嗯这咖啡真不错”。“她还在开会呢,你们先坐坐,那个,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吧,要几颗糖”,意识到她问的是自己,庄建思愣了愣,才回答她“两颗就好,谢谢”。吃这么甜,小心年纪大了得糖尿病,段续营心里嘀咕着,从厨房的储物柜里选了个看着像是八十年代香港茶餐厅的双横咖啡杯,心里掂量着,只给庄建思下了一颗方糖。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于是在等待母亲回来之前,三个人在温阿姨的主导下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关于未来工作以及计划的对话,说着说着,温阿姨引到了一道关于有没有对象的送命题。“当然有”,段续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谎话,“挺好的”,庄建思微笑着接话。
之后在毫无灵魂的编造男朋友的人设时,段续营满脑子里都是庄建思那句“挺好的”,他是在祝贺还是庆幸?想着想着,她感到生气又难过,同时又为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厌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终究是回来了,段续营回了自己房间,把成年人的世界归还给他们。
别想太多,得好好准备明天的面试。
再说一次!混球庄建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