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泽俊走去附近的士多店买了两瓶只装的豆奶,恰逢是附近的高中晚自修下课,那儿挤满了穿卡其色校服的学生,在排队的时候不少人还在争分夺秒地多看几眼英文单词卡。喧嚣着青春气息的几平米空间,油炸食物的味道参杂着书香味,只有岑泽俊一个是西装革履的社会人,他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多年前,全市的各个学校的校服都一模一样,是清一色的海军蓝,当时的学生都会自称是蓝精灵。然而现在可能都追求个性化,每个学校都争先恐后地设计自己的校服。那时候,看准校服统一这个漏洞,趁着刚文理分班大家都不太认识对方地劲儿,读高职的王芷珊经常光明正大地混进市里最重点的中学,到岑泽俊的课室,坐在他旁边一起上课,反正同学之间还不全都认识。直到后来班主任留意到怎么岑泽俊的同桌上课来无影去无踪了,才发现了这当中的猫腻,把她撵走了,自此之后学校查进入也仔细了许多,不像之前在保安厅攘攘做个样子就完事了。算起来王芷珊也可以作为提升保安漏洞的重要事件被载入校史
回到家,十一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了,王芷珊还没睡,坐在沙发上,播着无味的夜间新闻。
“你终于回来了”,她似乎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了。
“跟老板谈工作安排久了,喝吗,刚刚在楼下士多买了,还冒着凉气呢,”岑泽俊特地给她也买了一瓶豆奶,怀着一种说不出的期待。
“岑泽俊!”王芷珊有些生气,“今天是排卵期!还让我喝凉的,赶快的,别错过了时间!”
“你以前可爱喝它了,”见她完全没有要接过的意思,自讨没趣的岑泽俊便拧开了瓶口,自己给喝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永远不存在永恒不变,“我不想你太委屈自己”。
“不仅仅是为了老夫人,我也想和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她蹭在他怀中,他五指埋在她的瀑布般的长发里。
交合之后,她睡着了,睡得很沉。男女之间的欢愉,变成一种完成任务式的活动。
女人总是埋怨男人花心,但从某个角度去看,男人其实是极其专一的物种,他们喜欢的东西,从一而终都没有改变,只是很多时候,是东西变质了。互相交换过无名指上戒指的人,每天睡在枕边的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让人着迷的闪光点,悄悄地与深夜的暗融为一。有一些幸运的男人,能够在人海中找到另一个身上富含当初他所热爱的特质的女人,然而同时,他也要承担被看作渣男的不幸运。岑泽俊仔细地看着妻子,似乎要把她的每一处轮廓囊括到脑海最深处,却发现已经无法跟记忆当中那个把头发染成粉红色的短发少女对上号。她为了他,把自己打磨成近乎符合所有男人脑海中完美妻子形象,而岑泽俊爱的确实最原始的她,那个没有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她。如果当初两人没有缔结婚姻关系,没有这个无形的枷锁,那份纯粹的情欲是不是可以更好地保存到多年后的今天。
茶馆,两个女人坐在一个私密的包间里。
今天是岑老夫人主动邀请王芷珊一聚,女人间的聚会,没有岑泽俊的份。
“老夫人,我们还在努力…”。
“验身报告怎么说?”岑老夫人放下手中没吃完的豆花,温和地问她。
“是我的问题。”王芷珊微微低着头,咬紧牙关。
“是嘛。”这个答复似乎没有出乎她意料之外,有如在讨论“今天的橘子有些酸涩”般的平常。见老夫人没有什么反应,王芷珊心里不踏实,但也不好说什么,便开始了一番寂静的进食活动,只剩下银质餐具之间碰撞的声音。
虽说是老夫人,但是岑吴淳安也不过是六十出头,是岑泽俊祖父的续弦。一年前,最轰动全城的新闻,就是岑千川与公子岑泽彦在国外意外身故,岑氏集团股价插水跌倒历史地位,全凭老夫人重新出来掌权,运筹帷幄,才把整个公司给扶稳了。岑家人丁单薄,突然之间,继后香灯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原本打算丁克的两口子身上。
“阮程也该大学毕业了,工作什么都安顿得怎么样?”吃饱了过后,她擦擦嘴,问道王芷珊弟弟王阮程的近况。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果然不假。
“请老夫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