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小区八单元八栋,某户人家。
顾霏的被子整齐的叠起来,床面整洁干净,天还未亮的完全,晨光微熹,透着大开的窗户就可以看见太阳只露出了一个头顶,早上五点多,顾霏已经起床了,她正扒在电脑面前,“哒哒哒”的用鼠标点来点去,看到侏儒男人的案件后,松了口气。
找来找去,顾霏没有翻到她在宋以清画的无脸女孩画像旁边写下的字和地图,慌了慌,直到看见一张宋以清在桌子上刻的字的照片才心安,他写了:完成。.
这张照片还引发了诸多讨论,纷纷猜测受害人刻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也只有顾霏知道。
顾霏查看受害者,手指微微发抖,出了一些冷汗,鼠标都要拿不住,直到看见受害者一栏,清楚的写着“宋以清”三个字,就好像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顾霏浇了个透,她的身体直接僵硬,鼠标也掉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地图和逃跑路线,宋以清还是死了,历史还是没有改变,宋以清死在了十七岁,又比以往多了一年。
顾霏翻来覆去也找不到地图的影子,宋以清难道没有用东西记下来?还是像她一样直接记在脑海里,可是,这样逃跑的时候,很容易记错,也容易逃不出去。
顾霏不知道的是,宋以清是逃跑了,地图很正确,他记得很清楚,但是被囚禁了好久的宋以清体质并不好,身体也不强壮,成功逃出村子却还没有到达镇上就又被抓了回来,侏儒男人的愤怒伤了宋以清半条命。
当顾霏看到死因,身体孱弱,活活被打死,还有低血糖。
“呜!”
顾霏抹了把眼泪,忍着不发出声音。
她就害怕是这样的结果,自己亲眼看着一个人走向灭亡,她努力改变的东西也不会按照她的期望走,差不多可以说顾霏每做一个决定,都是在赌,她赌自己的选择会怎样干扰宋以清的命运,但每个结果都会让顾霏喘不上气。
顾霏给了宋以清一个渺小的希望,让他抓住机会逃出去,却又掐灭这个希望,顾霏觉得这个才是最残忍的,比宋以清直接在小屋里死掉还要残忍,她让他逃出去了,却又被抓住,起起落落,最后泯灭。
宋以清给她起的外号还真是贴切,光是看了他的死亡之后,顾霏就一直在抹眼泪,眼眶红红的,眼角擦的生疼,她关了电脑,跑去卫生间洗漱。
她家的地板是特意打了蜡的,看着光滑明泽,脚踩上去是不会打滑的,可能是顾霏坐久了,走路时,双腿都僵硬绷紧,等她到了卫生间,妈妈已经在里面刷牙了。
顾霏这个样子,哭的脸红鼻子红,当然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当妈妈惊讶的看着顾霏问她怎么了的时候,顾霏有一瞬间慌乱起来,她不希望让妈妈看见,因为在这个单亲家庭里,眼泪好像就是为不在的那个人流的,这是敏感的源头。
她连忙说自己做噩梦了,颇有几分彭盖欲彰的意味,其实谁也都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只是杨卿言不愿意去戳破罢了。
“压力大才会做噩梦,高三了,不要太给自己施压,妈妈也不会逼你。”
妈妈漱干净嘴里的牙膏沫,说的话都是在为顾霏考虑。
顾霏“嗯”了声,也许只是自己敏感,她也希望妈妈只是认为自己压力大,因为她真正哭泣的原因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甚至会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
她还想问问妈妈关于秦渊的事情,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小女生的害羞堵住了她的嘴巴,她妈妈聪明,顾霏就害怕妈妈会往女儿情窦初开的地方想,毕竟秦渊皮囊帅气,符合这个年纪的女生的一切幻想,成熟、野气、痞帅,就索性也不开口,想着自己找也可以找到,这附近也就一个警校。
顾霏吃过早饭就去上学,照旧骑着小毛驴,她突然想,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努力去做一件事情却也做不好,内心生出几分颓废,骑着小电驴慢慢悠悠的走着,小电驴行驶的极慢,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缓慢而沉重,因为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宋以清变成这样,顾霏不开心极了。
顾霏到了班级,因为她来的太早,早自习才刚刚下,同学们一起成群结队去吃早饭,顾霏和他们打过招呼,在他们惊讶她来的过早的感叹声中走远,顾霏不在乎上不上自习,自高三下学期过了一半开始,她就申请不上早晚自习,保证自己学习不会退步,才让教务处批准了这个请求。
顾霏学习一直很好,几乎可是说是学霸,但是她性子懒惰,经常是老师们讨论的对象,对她又爱又恨,也说过好几次顾霏的缺点,可顾霏改不了,她的性子随她爸爸,自由散漫,但唯一不同的是,顾霏不浪漫,也不会说文绉绉的诗。
她的性子虽然活泼,但也只是对熟人活泼,对外人就是一块硬木头,咬一口就满嘴生涩。
她这个性子却和柳可可交上朋友,一起分享学习经验,一起分享好看的衣服,一起分享美味的零食,她们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是顾霏偏偏有心事就烂在心里,不对别人说,仿佛死了也要带进棺材,固执又顽强。
因为这,她和柳可可还爆发了许多小矛盾。
柳可可每次都质问她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是不是不把她当做朋友,可是对顾霏来说,告不告诉可有可无,她不觉得一点小事都要告诉朋友就可以得到解决,难道不会徒增烦恼吗?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两个人知道也只会拥肩叹息。
昨天顾霏明显感觉和柳可可之间有一点不愉快,她拒绝了可可的邀请,只是为了去看纪念馆,而且还是一个人,想到这顾霏免不了有一点愧疚,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在友情里,都不想当退让的那个人,都想让对方先和自己说话,谁先开口,谁就是先示好。
所以当顾霏坐在位置上时,别扭的想着让柳可可先和她说话,即使昨天也不是很不愉快。
柳可可和别人去吃早饭,看见顾霏的时候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顾霏没有听见她语气中的一丝僵硬,她点头示意,心满意足的拿出作业检查。
柳可可复杂的看了顾霏一眼,心头一股无名火燃起,生生的闷在心里,这样的一个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炸开,两个人之间的裂缝会变得细碎而多如蛛网。
四月天气已经慢慢炎热,到了中午就明显比早上热了一点,顾霏擦擦鼻尖上的汗珠,利用午自习的时间做作业,临近下课,有的同学已经悄悄溜出去买水喝,她所在的学校有点变态,不卖零食,只卖学习用品和日常用品,天气热的时候到会推出冰镇和不冰镇的酸梅汤卖。
“顾霏,买酸梅汤不?”
柳可可热的不行,拿着硬书皮壳子给自己扇风。
“下课再去吧。”
顾霏作业还没有做完,老师总是会给她的作业额外布置多一点,她现在虽然热,但是题做不完,心里就不舒服。
“下课人太多了,我自己去了。”
柳可可直接站起身,和看自习的班长打了招呼说去上厕所,班长心知肚明,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柳可可出去。
她走的时候,顾霏听到一声抱怨,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感觉柳可可在说自己,顾霏自动忽略,她总是能屏蔽一些令她不开心的声音。
烈日炎炎,灼心烧脸,柳可可抱怨自己生在接近南方的城市,拿着买好的冰镇酸梅汤,一大口吸下去,身体立即打了个舒服的颤,每个毛孔都吐出体内的热气,精神抖擞的柳可可心情好了一点点。
“哎?柳可可?”
就像是发现组织,有人发现了一样出来只为了冰镇酸梅汤的柳可可,柳可可四周环顾,看见了同班同学张云。
柳可可其实并不喜欢张云,她太八卦,长舌妇,甚至还偷偷看过别人的日记,发挥她的长舌妇属性,将女孩子的小秘密都抖出来了,亮在大众视线里,因此,班里同学或多或少都不喜欢她,也不和她来往,受害者还因此转学。
柳可可下意识的到退一步,张云见怪不怪,冲她挤眉弄眼:“你想知道你同桌的秘密嘛?”
顾霏的秘密?
柳可可呆了一瞬,心里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想知道。
顾霏从来不和她说一些秘密和心事,每当柳可可掏心掏肺的告诉她自己的秘密的时候,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就是一个SB,人家都不告诉你自己的秘密,反倒她赶着上趟剥光自己。
柳可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想”这个字的,她好奇在长舌妇的嘴中,顾霏有多不堪。
“嘿嘿!这就是好朋友吗?”张云嘻嘻笑了一声,调戏道:“我骗你的,原来你们感情这么浅啊!”
柳可可怒了怒,转头不去理张云,当她迈开脚打算走的时候,张云的声音再次传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柳可可惊了惊,确认张云没有骗人,还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柳可可才相信了。
原来顾霏最近心不在焉,也不答应她出去玩,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是因为这个。
柳可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个,她觉得顾霏不像是这样的人,她的性子不像,但是照片摆在这里,柳可可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