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骁将简惜送回了镇国公府,自己也回了萧王府。
回去后太阳已落了山,吃完饭沐浴后穿着裘衣躺在床上。想着阿惜灵动的模样,不由得一笑。自那天落水后,阿惜便有些不同了。不过左右都是简惜。
不过,看见阿惜时,心中总有些莫名的情感。像有一道针扎在心口,隐隐作痛。
这几天,他总是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似是一间密室,内有乾坤。石板上刻有花纹,地上亦是有奇怪的形似八卦的图案。梦里的他面色苍白,双目空洞,嘴角带着诡异的笑。用匕首割了手腕,让血流进图案的凹槽中。
血一点点流失,生命也一点点流逝。每次都在梦中的自己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便会从梦中惊醒。耳畔仍有回声。
保护阿惜……
虽是梦,但一幕幕的场景却真实无比,他告诉自己,不过是个梦罢了。可心中有隐隐约约的压抑感。
他知道,唯一可能将阿惜推向深渊的,便是陛下的疑心。自古以来有哪个权臣落得好下场?纵使忠心终究比不过陛下的疑心。纵使简惜的舅舅曾与当今陛下携手击退了北下的突厥,灭了西宁一族。经历生死又如何,一同金戈铁马又如何?也许终究比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力。
想到这,轩辕骁握紧了拳头,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若无当今陛下插手当年恐怕也不会有那件事发生。
总要提防着的。
轩辕骁叹了口气,扶了扶额。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从宫外回来的轩辕墨尘已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跪了几个时辰。后背还隐隐有血迹,不过因这外衫是黑色的,看不大清。
轩辕墨尘的脸上却是毫无波澜。似乎这伤痕遍布的身躯并不属于他。不知几更天了,宫中倒夜壶的太监从他身边经过,故意侧身,散发着异味的液体便从壶中倾洒出,沾到他的衣服上。
“九殿下!真是对不住,奴才当真是蠢笨,冒犯了殿下!”太监的声音极尖,满是歉意的话配上一副憋笑的嘴角,充斥着违和感。
轩辕墨尘皱了皱眉,将心中的怒火忍下。跪在原地不动。
太监见他不说话,再多说便是自讨没趣了。拾起地上洒了的尿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宫中的太监哪一个不是受尽了耻辱,连个真男人都不是。像只狗一样对着主人谄媚逢迎,满意了便赏二两银子,不满意便着手打骂。可有了一位“主子”可以任人欺辱,在他面前,他们再不用像从前那般。他们可以随意恶作剧,随意做些恶毒的事,像是报复似的,讨回他们的半生羞辱。
轩辕墨尘自小便是这样,在满是恶意的环境中成长。
轩辕枚登基没多久,稳定了朝廷格局后,轩辕枚吩咐让宫中给他准备饭菜,轩辕墨尘欣喜极了,觉得他冷血的父亲是否对他还留有一丝温情,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命人偷偷将毒药掺入他每日的饭菜中,待毒药的量够了,他便会命丧西天。
轩辕墨尘喂了宫中的一只游荡的小曼几日的饭菜,再见时,那只猫的身体早已僵硬,它躺在御花园的一片桃花中,眼角流着血泪。
那时他便明白了,他的父亲永远也不会对他有父子情,只有厌恶。
不知是否出于同情还是为着别的原因,陛下撤了给他的饭菜。后来送来的只有冷硬的馒头。
在他十五岁那年陛下便下旨,让他离开皇宫。他没有封号,也没有爵位。就连门头上的牌匾都是无字的。
可谁也没想到,他收拾府邸,拔掉荒草时,居然从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挖到了一袋子黄金。
后来,在面具之下他便再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轩辕墨尘。
如今跪在这,不过是因为轩辕靖又去陛下那里告了他一状,轩辕墨尘不禁勾了勾唇,合着知道陛下不会为他惩罚轩辕骁,更会为此训斥他一番,才将气都出在他身上。
轩辕墨尘跪在轩辕枚的寝宫外,一动不动。轩辕枚透过窗户看见他,眸子中闪过厌恶和烦躁。
挥挥手招来了身旁的大太监,语气十分不耐。
“让他给我滚蛋,看着就生厌!”
公公碎步退下,走到轩辕墨尘面前,眼神中夹杂着不忍,连着面容也慈祥了几分。“九殿下,您回去吧!”
轩辕墨尘抬头,向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公公看向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唉!”随后转身进入殿中。
看见满脸厌恶的陛下,收回了眼中的怜悯。
若不是因为那天象,九殿下定活不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