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身上穿的淡青色的粗布麻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啊，幸亏从那个院里出来的时候，套了件衣服，这要是没套，就那么出门上街……”马三边说边换了一身衣服，把染血的衣服找个大盆泡了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马三坐在屋中，倒了一碗茶，心神初定。
“唉，我的天啊，这叫什么事啊，本来打算天儿快凉了，找我这大哥二哥拆兑点钱，做点生意，卖点什么，好熬个冬天，这下可好，日子都过不了了，这是谁啊，无冤无仇就要杀我，唉……”马三在家中胡思乱想了一天不敢出门。
晚上随便吃了口东西，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估摸着凌晨四五点钟，马三心事重重的坐了起来“扔去吗？扔哪呢？扔这周围？这是荒凉，可这就我一家人啊，我这出门找地儿一扔，过两天让人发现了，衙门口来人先问就得问我啊，不行，扔远处？我背着包裹四九城里转一圈？也不像话啊！”
半盏茶的功夫，马三长叹一口气“唉，今天先别动，一会天亮了，进城去砖塔胡同那转悠一圈，那个院里尸身血海，死了好几位了，如果说，衙门口来了，街坊四邻闹起来了，我最起码上那听一听，看看这事儿怎么着了，回来再去趟二哥家，看看那怎么着了，我这心里就有底了。”
马三又眯了一会，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马三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
一路之上马上是心神不宁，走来走去便来在了城门口，站在城门口是呆呆发愣。
“哎！干嘛的？”守门士兵冲着马三喊道。
“啊，几位军爷，我……我没事啊。”马三慌忙开口。
守门士兵不耐烦的指了指城门“没事还不进去，城门开了，没瞧见啊！”
“哎哎哎，我这就进。”马三急忙走进了城中。
马三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偷偷打量身边的人，瞧谁都像抓自己的，嘀嘀咕咕便来在了砖塔胡同。
马三站在胡同口，探头往里瞧，出来进去的街坊，该干活干活，该聊天聊天，胡同里是一派祥和……
“没人发现？这家人没亲戚？也没街坊进去串个门……”马三正瞎琢磨着，突然间身背后一只手拍在了自己肩上！
“啊！”马三惊慌失措的回头观瞧，“哎？王小齐你要死啊你，你干嘛啊？”
王小齐身上披着一个床单，瞧着马三开口嬉笑着道“马老三，你亏心了是不是？”
“我弄死你，你信不信！你站在干嘛呢？”马三心中一惊。
“没事，我瞧你站这愣神儿，好些日子没看见你了，你挺好的啊。”王小齐拽了拽身上的床单有气无力的说着。
马三心中稳了稳开口道“挺好挺好，你也挺好的啊。”
王小齐指了一下身上的床单说“你瞧不出来啊。”
“你这是冷还是热啊，披个床单上街干什么，也不怕让人笑话，拿下来。”马三说着伸手便要拽王小齐身上的床单。
王小齐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哎，别别别，不能拿开，拿开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马三疑惑道。
王小齐有些为难的说“这里面光着呢。”
马三打趣的开口说“不是，现在你们城里人都流行这么穿衣服吗。”
“别闹，什么城里人啊，我这不是没辙了吗，今儿瞧见你了，算是行了。”王小齐又把身上床单裹了裹。
马三有些好奇的说“你要干嘛啊？”
王小齐瞧着马三“哥们儿不错，咱之前总在一起玩，打牌喝酒的，现在行，你算混的不错了，你瞧我这样，你不周济周济我啊，给我买身衣服，买顶帽子，买个皮袄，再给我点钱……”
“你绑票去吧，快去！还要帽子，要皮袄，你到底怎么了？”
“唉，也不怕你笑话，我这是为情所困。”王小齐把这些日子自己的经历便和马三念叨了起来……
王小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好人也算不上坏人。早先，王小齐父亲在这京城中做个小官，后来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一千多两银子。虽然自己好吃懒做，但靠着家中留下的银子足够吃喝不愁的过完一辈子，可王小齐偏偏喜欢上了春满阁的一名叫银耳的烟花女子，很快手中的银子便挥霍一空，房产什么的也都卖了，只为见银耳一面。
后来，为了弄点银子，便将身上的衣服也典当了出去。赤身裸体，没法见人，便去找了一个开扎彩铺的朋友，这个朋友竟然扎了一身纸衣纸裤，王小齐想也没想就穿了起来，转身便又去了春满阁。
春满阁中，不管伙计还是老鸨都拿王小齐当个笑话，但怕他耍赖撒泼，也没有轰他走，来了也没人管他，好在王小齐心宽满不在乎，竟然在这春满阁中干起了伙计的活……
有那么一天，王小齐在春满阁院中，卖力的摇着煤球。
突然间，天色大变，一股邪风刮了起来，王小齐一个不留神，身上的纸衣纸裤便撕裂开来，刮向空中。
王小齐瞧着自己赤身裸体，急忙跑进了银耳的闺房。
“哟，你快出去！”银耳不悦道。
王小齐满不在乎的开口道“不是，我刚才在院里干活，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风……”
“啪！啪！啪！”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王小齐急忙躲进来了床底之下。
一名黑脸大汉醉气熏熏的走了进来，抱起银耳开口道“嘿，我就爱来你这，一来这我就高兴的不行，就跟进了云彩里一样……”
银耳还没开口，突然从床底幽幽怨怨的传来一个声音“你在云彩里，瞧见我那身衣服了吗！”
黑脸大汉又惊又恼，一把从床下拽出王小齐伸手要打，王小齐急忙抄起床上的床单，一个闪身，头也不回跑出了春满阁……
说罢，马三乐的已经直不起腰“好家伙，你看咱们一块长起来的，我觉得你是咱们这的秀才，一个你，一个大老苗，都是这个人中龙凤，挺好，那什么，我最近也周济不了你，我也没辙没辙的，你等我熬出头，我就上你家去。”
“我没家啊，我这平时都借宿，看见一个朋友，我就不撒手！”王小齐说着便上前走了两步。
“我劝你，你最好走，我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刀弄死你信不信，我家现在还一个呢！”马三转身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