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里有一座僻静小山,小山终年被云雾缭绕,外界不得视内,旁人只得隐隐瞧见水中倒影,山上载种了一棵巨大的红叶枫树。此乃玉虚天下的禁忌之地,未经山中主人允许,擅自踏足者不论境界造化多高,都会被强大的道力威能抹杀成虚无劫灰,在玉虚天下的仙籍里也仅有十绝能进入其中。
刑战等人坐着木筏悠哉悠哉地飘流在海面上,青衣少女刚才已经将罗大山复活的消息告诉他,也好让他放心,刑战看似事不关己,实则心底松了口气。他放空思绪,静心欣赏天上的景色,倘若拿凡间来与天上相比,纵然他是不合格的凡人,也知道何为云泥之别。
天上一派辉煌,空中漂浮着仙阁岛屿,不时有成群的鹤鸟飞过,捎来一阵温软如玉的暖风,拂得仙人心头苏暖荡漾,脱离人间苦海,便是来天上享福来了。不同阶段的生命体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仙人的生活方式便是闲来敲子下棋,跟道友饮酒谈天,闲暇再参悟天地大道,其乐无穷哉。当然,也不是所有仙人都赋有闲情雅致,一些特殊的仙人格外好斗,两三天不打一架就浑身不自在,找到实力相当的人便大打出手,仙人之间,不似凡人那般尔虞我诈,关系相处甚好,切磋一下并不妨碍感情。
除却仙风道骨,天上的建筑值得点评,不论是哪一座殿哪一座楼,都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美轮美奂,硕大无比的同时,精美的细节无微不至,放到人间去就是镶嵌在历史上的璀璨明珠。就是在这么一个充满诗意犹如画卷的世界里,却有一个地方格格不入。
那是一座被隐藏起来的山,也是刑战接下来要被带去的地方。
架着船掠过寂静的海面,穿过厚重的云雾,水的颜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渲染成了半红半黄,很快刑战就知道了原因,见到庐山真面目的那一刻,他被一棵高大粗壮的枫树所震撼。那是一棵年迈的老树,却依旧焕发着英姿,在无穷的岁月里屹立了多少年?红色的叶子挂在枝头,风一吹便齐唰唰地摇曳,在树下有一间木屋。
三人下船,顺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行,开始的路是在山间,顺着石梯穿过山洞,然后便是绕着山崖走好几圈的路线,山不大,做不到一条路从下辟到上,需绕行几圈方能上山。越往上路便越陡,只容纳一人,不时遇上残缺断崖一跨而过,若是上山之人有恐高,或是平衡不佳的,一不留神便失足掉下山摔在海里,虽是摔不死人,但也足以令人受上一惊。
提及恐高,听闻凡间有一修士,修炼天赋颇高,却患有恐高疾,一生不敢往天上飞两丈,就跟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差不多,遭人取笑,奈何脸上无光,心念生枷锁,境界停滞不前,最终活了千年在山中晚年闭目,魂到轮回去了。此事知晓的可不止是凡人,就连天上的仙人也略有耳闻,纷纷笑谈那人可怜。
青衣少女初闻时,不忍发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因恐高而境界停滞不前的他恐是头一个,真乃奇哉!”
三人上到山顶,上面视野宽阔,外界看不见里面,而里面却可以看到外界一切,很简单的小手段,但小手段里却藏着杀机,利用力量支起的屏障,是怕别人来打扰吗?刑战开始猜测这里的主人心思,此人很厉害,手段虽简单,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不俗,即使是身边两位身怀帝气的仙女,也万不可能打破如此强大的屏障。
红衣女子轻车熟路地走到门前,推开门,转身看着刑战说道:“进来吧,屋里有些脏乱,不要介意。”
刑战不做声,跟着红衣女子一同进屋,屋子里光线充足,除了风格比较怪异之外,给人的感觉很温馨。田字形的窗户前种有两株叫不出名字的花,角落里三角形的架子上放满奇形怪状的画册子,册子上有形象设计不符合水墨丹青的人物肖像。地上散乱的纸团,半空挂着的萤火水晶,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与其说是脏乱,不如说是艺术感。
朝禾捡起地上的纸团,铺开以后是失败的草稿,看地上纸团的数量,云凝大概又该在被子里自闭了。青衣少女在她身后看着手稿,道:“我觉得画得挺好,怎么给扔了?”红衣女子将手稿放到床前的桌上,坐到床榻之上,轻拍了拍被褥,道:“有客人来了,不起来招待一下?”
刑战现在才看见,原来床上躺着一人,灰色的被子将其裹得严严实实,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里面的人大概是焉坏了,死气沉沉的,只见被子被扔开,爬出一名身穿黑袍的人,辩不出是男是女,他的脸上被虚无覆盖,那是虚空能量,就好像在脸上戴了面具似的。此人身段很好,介于平胸,刑战猜测此人是名男子。
但男子似乎不将刑战放在眼里,看着青衣少女问道:“你真觉得不错?”
“嗯?”少女疑惑。
“你方才不是夸我画的不错吗?”
感情云凝是指在地上捡起来的废弃稿纸,少女点头:“反正以我的境界是看不出哪里有瑕疵。”
云凝蹲在床上,不理会红衣女子和刑战,拿起桌上的稿纸看了看,继而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合我意。”纸上是一幅天地毁灭,战火燃烧的场景,消失的光明,只有冰冷的兵刃碰撞出来的火花在闪亮着,产生温度。
星空消失不见,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混沌,巨型大物从混沌中探出头来,嘴里含着一道巨大光团,那光团似乎要射出来,将整个世界吞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