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户都到柑州后天的飞机票，我的天，一张都没有了？这是新一波的淘金热吗？”乔兮在咖啡馆里看着手机说道。
“柑州毕竟是小地方，航班少也正常。买不到飞机票的话就跟我一起坐火车吧。”苏墨白边说着边喝了一口水。“火车票应该还是很好买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不过火车那么挤，不会发生什么踩踏事故吧。”从没坐过火车的乔兮印象里火车站里应该会像下饺子一样人头挤着人头。
“……”苏墨白无奈地看了看乔兮，“要都是你这么想的话，谁还敢坐火车？放心，跟我一起的话，不会有事儿的。”
“好吧，那我在网上看看。”
乔兮说完便在手机上订票，安静了一会之后，苏墨白突然开口，说道：
“你这次跟我去柑州的事，家里人同意了吗。”
乔兮的动作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之后，抬头看着苏墨白：
“嗯，该同意的人都同意了。”
回到家，乔兮难得看到乔偌在家，正安详地坐在精致的茶具面前品茶，乔兮刚打算从他面前若无其事地上楼，结果就听到乔偌语气温柔却威严地说了句：“小兮，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吧。”
乔兮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冷冷地对乔偌说道：“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您就好好品您的茶吧，我要上楼了。”
“小兮啊，你说，咱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聊聊天？说说话了？”
乔兮转过身，看着乔偌冷静的脸，不由得一阵火大，说道：“好啊，先说好，我不可能去瑞岚上班。”
乔兮一直觉着这个公司的存在，改变了自己的家庭，改变了自己的成长。
听完乔兮的话，乔偌慢慢地放下了茶杯，“小兮啊，来爸爸的公司上班。”
没错，这不是谈谈，这是命令。
乔兮明显有点压制不住情绪了，“我听了你的，去德国留学了，而且我已经后悔了。”当时处在迷茫期的乔兮，想着出国也能远离乔偌，就听从了。
像是有着什么把柄一样，乔偌开口道：“你在国外做的事我清楚的很，但因为学业没耽误，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
听到这句话乔兮终于耐不住了，“你想的有点儿多，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可能去瑞岚。”乔兮说着站在茶桌前，端起一杯茶，猛地喝了下去，才发现，这茶，是苦的。
“那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实在不想去公司我也可以给你想别的出路。”像是感受不到茶水的苦一样，乔偌向茶杯里又倒满了茶水，然后放下了那个看起来就昂贵的茶壶，端起茶杯放到嘴边。
“好吃懒做，穷困潦倒，无业游民，反正你能养活得起我吧，那我就这样混一辈子吧。”乔兮又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下去，刚才的茶水哭得她嘴里发麻。
“听管家说你这几天经常外出去。”乔偌问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小兮，别老是跟我装傻。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我会不知道么？”乔偌一口把茶全喝了进去。
“你知道什么？要是你知道什么的话，现在我们家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乔兮狠狠地放下茶杯，烦躁的说道。
“你结识朋友我不管，但最好有个度。”
听到之后，乔兮沉默了，是啊，她早该想到，有什么事情能在这个户都瞒住乔偌呢？
“呵呵，所以呢？乔偌，你想干嘛？你还要打算囚禁我吗？”
“小兮，你该长大了，在社会上不会有人这么骄纵你的，听从我为你安排好的路，来公司帮忙。”乔偌的语气有点激动，“多少人求之不得，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别舍近求远，你该现实成熟点了。”
“是吗？再舒适，再轻松，可我现在知道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乔偌，你所要求的我就必须要做到吗？非强迫别人服从，还真是你一直的风格。”乔兮激动着说道，心里有什么要迸发出来。
乔偌没有再反驳，他这次慢条斯理地端起了又倒满茶水的茶杯，茶水的清香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但是，却没有喝。然后，他端着茶杯站起来，走到乔兮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茶杯我找人高价买回来的，很漂亮，也很珍贵。然后你看，无论是装的是清水，还是上等茶叶精致泡好的茶水，这个茶杯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它的美丽，它的做工，以及它的价值，还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可是……”
只听“啪”的一声，乔偌轻轻松开了手，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撒了一地，溅到了两人的衣服上。
“当没人捧着的时候，茶杯就会掉到地上摔碎，而茶杯摔碎的话，连同茶水，就什么都不是了。”乔偌并不在意衣服上的茶渍，说完带着胁迫的眼神看着乔兮。
乔兮看向溅到衣服上的茶水，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对乔偌咬牙切齿说道：“你还是老样子，简直没救了。”然后踩过碎瓷片，绕过乔偌上楼进了房间。
气氛凝重到连一旁的管家和仆人都屏住了呼吸。
“管家，你过来。”
“是的，董事长，有什么安排？”
这几天看好大小姐，不要让她离开她的房间，饮食照常，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有过激反应。”乔偌严肃地对管家说。
“好的，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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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都的清晨，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寂寂寥寥。艺术剧院的休息室里，一个穿着灰色休闲服的青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似乎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柔和的晨光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略显疲惫的神情。旁边的助理站在一边，“昨天的表演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啊，观众普遍反响都很好，明天还会有一场演出，演出结束后，过两天我就会安排专车回柑州。”
男人有些疲惫地躺在了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说道：“听你安排吧，对了，帮我转告爷爷，这次演出结束，我答应学校的请求，同意回去任教。”
“真的吗？终于想通了？我想莫老听到这个决定，一定会高兴坏了。”助理欢喜地说道。
“那就这样吧。”莫萧站了起来，向化妆间走去，助理随后跟着进了化妆室。
“漂亮，帅气，性感，完美。”莫萧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助理站在他旁边，看着镜子里的莫萧拍拍他的肩膀热情地赞叹道。
“……”莫萧僵硬地稍微咧了咧嘴，表示回应。
“不过啊，你要是改改那日常生活里面无表情的习惯就好了。”助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真的很难以亲近啊。”
“……”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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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偌，这么大年纪你老玩这招累不累？这都已经两天了，你还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乔兮在屋里靠着门口说道，乔偌在门外静静的听着，“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够了。”
“呵，什么叫为我好，为我好就该让我走吧！我想追求自己的生活！”
乔兮真的有些发狂，吵完架的那天晚上自己睡着后乔偌偷偷派人把自己房间的锁芯换了，还从外面锁住了，自己只能待在自己卧室。而这几天因为没法出门苏墨白也有点担心就给她发了不少短信，乔兮则因为没法如实说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说这几天在把一些事情处理好所以没时间出门，并跟他说自己会按计划进行的，叫他别担心，但今天就是应该出发的日子。
“小兮，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尽力为你做到，但我唯一希望你别离开这个家里，我等你想通。”
乔偌说罢，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乔兮靠着门坐在地板上，她知道，以他父亲的性子，是真的不会让她离开房门半步的。看着窗外哗啦啦的雨水，钟摆上滴滴答答时间流逝的声音，想起跟苏墨白的约定，自己内心对新生活的欲望……
决定了。
乔兮站起来，找出包，把一些必需品收拾进包里，然后掀开床单，扯下窗帘，用力把它们打成结，从窗户伸出，绑在窗台上，试了一下力度，又把被罩和自己的那些奇装异服加上去弄的更长了，觉得没问题之后，慢慢地拉住从窗台向下爬，在快要落地的时候，长度却还差一点，乔兮全身已经湿透了，雨水打在身上，是冰的，她向地面望了望，闭了下眼睛，咬咬牙，松开了手，落到了地面，虽然摔得有点痛，但为了不被发现，咬牙忍痛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因为雨天，院子里也没有人，环顾四周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拼命朝大门跑去，然后从大门跑到大街，向着火车站方向跑去。
因为打着雨伞会引人注目，所以干脆连雨伞也不打了。
雨越下越大，她越跑越快，而雨水打湿身上的感觉却并不讨厌。
雨天，天气乌蒙蒙，街上车少人也少。
乔兮在路上跑着，雨水蒙住了她的脸，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路上行驶着。
“吱~~~兹~~~”刹车声在这个原本就寂静的街上显得格外刺耳。
只差不到一米的距离，乔兮便会撞到那辆车。
“下雨天的，跑那么快干嘛？不知道会有危险吗？”司机落下车窗抬头不耐烦地对着乔兮说。
“乔兮看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没有吱声。
车上的莫萧拉下车窗，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状况，然后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全身湿透的女人站在车旁，眼神坚定，强硬。
然后他看见乔兮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载我一程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急事要去火车站，我可以付钱。”
莫萧拉下车窗，抬头看见乔兮脸上的雨水，以及略带恳求却坚定的眼神，然后他转回了头，将车窗稍微向上收起，就在乔兮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莫萧突然开口。
“上车吧，别那么狼狈。”
乔兮从后车门上了车，坐在莫萧的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转头看着全身湿透的乔兮，说道：
“啊呀，小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我要去火车站找个人，挺着急的。”乔兮解释道，“所以麻烦你们了。”
“这肯定是很着急啊，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啊，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助理说完转过头看到乔兮之后，脸上略微露出看起来有点吃惊的表情，乔兮以为是自己被雨水淋湿后的错觉。
虽然是个看起来35岁左右的男助理，但脸上却画着浓浓的妆，穿着偏女性化的服装，带着亮晶晶的耳坠，乔兮看着打扮奇特的他，突然开始理解自己穿着奇装异服然后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引人注目的心情了。
“乔兮，我叫乔兮。”
听到乔兮说完名字之后，莫萧微微愣了一下。
“以后女孩子家的，别大雨天的一个人在街上跑，很危险的。”助理又说道。
乔兮“嗯”了一声回应着，心想着这个男人话真是自来熟。
“还有啊，乔兮，以后……”
“候美丽，你话有点儿太多了。”莫萧打断他，略微命令的口气说道。
“……”
“候美丽？”乔兮想着，真是个随意的名字。
候美丽满脸怨气地回头对莫萧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别随便在别人面前说我名字。我会不好意思的啦。”
乔兮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侧头看见莫萧正靠在车窗向外看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火车站到了。”司机停下了车，对乔兮说道。
“好的，谢谢你们了，需要我付多少钱？”
“我们不是出租车，别问的那么别扭，走吧。”莫萧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乔兮感觉这个男人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没想那么多，“好吧，那我下车了。”
乔兮拉开车门，向着火车站跑去。
看着乔兮在雨中奔跑的背影，候美丽转过头对莫萧说，语气里带着猜测和不确定。
“那个乔兮……”
莫萧又打断了他，抬头对司机说：
“嗯，继续出发吧。”
乔兮来到火车站，用身份证取了票，然后拿出手机，看到苏墨白给她打了十多个未接电话，立刻打电话给苏墨白：
“丁铃铃铃，丁铃铃铃。”苏墨白在候车室听到铃声，立刻接了电话。
“喂？乔兮？你在哪儿呢？”
“我刚到火车站取到票，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就在候车区座椅中间的位子，你来找我吧。”
“好的。”
乔兮全身湿透的来到候车区，身上除了一个棕色斜挎包没有其他行李，跟其他背着大包小包，提拉着行李箱的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是啊，她本身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终于，她看到了苏墨白。
苏墨白站在座椅旁，跟乔兮招了招手，乔兮走进之后，看见乔兮全身湿透的狼狈样子，感觉内心对出行这件事又有了颠覆性的感受。
“苏墨白，终于找到你了。”
“乔兮，你这是怎么了？在路上被人打劫了么？”苏墨白看着乔兮狼狈的样子调侃道。
“别提了，我宁愿是被抢劫。对了，火车还赶得上吧。”乔兮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嗯，不急，还没开始检票。”苏墨白看乔兮那个态度也不好再问什么，”你人没事儿就好，先在这儿找个坐着休息会儿吧。”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雨水。
“嗯。”乔兮接过说了句3Q开始擦起了身上的雨水。
“乘客朋友们，从户都开往柑州的列车开始检票，请乘坐此次列车的朋友们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到指定窗口排队检票。”
乔兮和苏墨白站起来，向检票口走去，检完票后，苏墨白拉着行李跟着乔兮坐上了火车。列车发动的时候，乔兮向着窗外注视了很久，雨水还在下着，而她的眼神也如混着雨水的空气一样晦明不清。
不知是在缅怀过去还是在庆幸摆脱。
以后的生活，谁又会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