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来的五峰山修行,让阿龙在无尽的练功和耕作中轮回,过着看不到头的苦行僧生活,对山下外面的民间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而整个五峰山上下对民间的认知,也始终停留在长老们宣传的“民风纯朴,长治久安”的印象中。民间社会是什么样?老百姓的生活过得好不好,没有人能说清楚,也没人敢说清楚。
即使是和阿龙关系最好的高真,面对这个问题也是尽量回避:这事我给你没法说清楚!
把民间说的水深火热,长老们不高兴,因为这是在否定长老们的治理能力,否定龙空宗前辈们留下的宝贵经验,否定五峰山上下所有人的辛苦努力。
把民间说的人傻钱多,长老们也不高兴,既然民间生活这么好,那在五峰山苦行就是傻,谁不想去民间花天酒地?谁又愿意在五峰山修行一辈子呢?
作为在五峰山艰苦修行小半辈子的阿龙来说,确实听说过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也曾耳闻过山下的情况早已盗匪丛生狼烟四起。
民间生活是好还是坏,只有亲眼目睹才会洞悉一切,尤其是被长老们封锁消息的前提下。眼下要优先解决眼前趁火打劫的拦路虎,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或东西……
“三位大哥,你们可知我是谁吗?”阿龙试探道。
“哦~说来听听。”三人摇头晃脑歪歪扭扭的站着,看着眼前衣衫不整弱不经风的少年。三人心里是一万个看不起,估摸着也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屁孩。
“在下乃龙空宗天才少年,五峰山小霸王,九极崩拳法传人,萧章……”话音未落,三人立即瞪大眼睛。带头大哥甚至后退一步和小弟并排站好。
看着三人惊慌失措的样子,阿龙赶紧改口补充道:“……的弟弟,萧战。”阿龙怕吓跑他们,赶紧调低了自己的战斗力。
三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咧开嘴角相视一笑:呵呵~紧绷的神态骤然放松下来。
“怎么样?你们怕不怕我哥!”阿龙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充满自信的笑道:“哼~知道怕了吧?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认你们做小弟!”
哈哈哈哈~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小弟弟,我确实怕你哥……”带头大哥嬉皮笑脸的说道,但转眼间就收起笑容:“……但是我们不怕你!”
这次换成阿龙张着大嘴惊慌失措的样子,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敢小看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也练过两年拳脚功夫的。我哥都怕我,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
嘿嘿嘿~三人露出邪魅一笑,看阿龙一脸胆怯的样子,断定眼前的小屁孩只会耍嘴皮子,就算有三脚猫功夫也没啥好怕的。于是三人摇摇晃晃的靠近阿龙。
“你们别过来!我可要不客气了。”说完阿龙手脚并用,摆出各种造型,有蛇形刁手,有虎鹤双行,有太极推手,有龟派气功……就是放不出一点屁,伤不到任何人。
“噗~小弟弟,告诉我,你哪里痒?我给你挠挠!”带头大哥被阿龙的行为逗得乐开了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熊样!你家里是不是捡破烂的啊?”
阿龙这才注意到自己还身着道袍,上面早已破旧不堪:糟了!只顾着在大家面前装比了,忘记换套衣服在下山了。方才战斗时扬起了灰尘,估计现在小脸也很脏吧?
哎呀~阿龙不停地在衣兜间摸索:也没带钱!好尴尬啊。
“哼~没钱是吧?你个穷娃子!还吓唬人?没钱谁搭理你啊!你哥都嫌弃你给他丢人。”带头大哥突然变脸,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对阿龙恶语相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阿龙后退一步伸出二指,歪头侧身指向带头大哥,模仿他的痞子气撅着嘴说道:“……莫欺少年穷!”
啪~带头大哥猛然冲过来一个大嘴巴子将阿龙打倒在地,阿龙像狗啃屎一样摔在地上。
“就欺负你!怎么了?起来打我啊!”带头大哥怒不可遏,暴躁如雷的把阿龙踩在脚下:“你穷你有理了是吧?你再嚣张一个给我看看!”
“这窝囊废,只会耍嘴皮子。你倒是放个屁给我看看啊!我看就是让哥惯坏了,离了你哥你屁都不是。”带头大哥的小弟过来对阿龙恶语相向。
“小弟弟啊,你没手没脚吗?”带头大哥的另一个小弟也过来凑热闹,蹲下来看着阿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给家挣钱了。”
“小弟弟,不是我们欺负你。你丫就是欠打!”带头大哥抱着膀子,义正言辞的说教道:“你要么没爹没娘,要么让你爷爷带大的,不然他们不会不教你怎么做人。对不对啊?”
“哎~他爷爷不会教育他做人吗?”带头大哥的小弟问道。
“爷爷哪能带孩子啊?”带头大哥很不屑:“爷爷带孩子,要么把孩子宠坏,要什么给他买什么,最后变成废人;要么棍棒底下出小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变成吃里扒外的败家子。”
阿龙惊呆了!就像被他亲眼看到一样无法反驳:把孩子宠坏了,这不就是在说我姐姐吗?她确实是自私任性爱耍脾气的贱女人。把孩子教成伪君子,这不就是在说我自己吗?
自己确实是被逼和爷爷他们反目成仇。没想到这带头大哥很懂事理,原来坏人不只是单纯的坏,还可以是理中客(理性、中立、客观)的,学习了!学习了!
“大哥哥,是我错了!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放过我,再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吧!”阿龙一脸委屈的求饶道。
“哼~放你走?想得美,今天我们三个就当一回你爹、你爷和你哥,好好的教育一下你。”带头大哥朝两个小弟使眼色:“我这可是为你好,要不然你将来到社会上闯荡,还要挨社会人的毒打。待会等你挺过去了,你会感谢我们的。”
“大哥,别这样,人家都认错了,咱不能欺人太甚!”一个小弟假惺惺的为阿龙做辩护:“小弟弟听我的,赶快跪下磕头给大哥道歉,我大哥一定原谅你的!”
“哼~哪有这么简单?今天我一定得给他点教训!”带头大哥显得不依不饶。
“大哥!别欺负人家老实孩子,在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另一个小弟也附和道:“小弟弟听我的!你从大哥的胯下钻过去,你态度诚恳他就心软了。”
“哎~你们真是……”带头大哥迈开双腿叹息道:“看在他们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网开一面,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看你表现了,小弟弟。”
“……”阿龙呆呆地望着带头大哥的两腿之间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