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往老师批评的那样:
水城亦,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放下优越的家庭环境,动身一人游走世界,带着「孟达拉」的名号,用一年的时间追捕「玛琅拥有者」,就像在玩游戏一样令人觉得好笑。情况最为明显的,就是那个叫做祈子的孩子。这几个月以来,水城为了再次满足能够去外面的世界才选择跟随祈子,表面上却看似是为追回「玛琅」而做出的牺牲。但这的确是我没法理解的举动。
虽说水城总被惩罚和责骂,可老师仍然没有剥夺他“精英”的权力。要知道,被老师称作是“底牌”的人并不多,所以也就意味着他手下的“精英”并不能轻易的转交或放弃自我的权力——更何况是水城亦。
“老师。”
推开门的第一视线,是来自待在老人身边的乌贼王的。它总是沉浸在黑暗中莫名其妙的亮起双眼,到底是为防止别人靠近还是想要恶作剧,不得而知。
室内光线暗淡,古典的家具凌乱的摆放。老人背坐在横放的长桌前,似乎是在捣鼓着什么。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被我们称作“老师”的人,是一位年过六十头发斑白的老人。虽然多病但精神上却依旧气壮阳刚,可他双腿瘫痪,永远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啊…。”他应答了一声,便又继续忙碌手中的小玩意。
黑暗的办公室里,老人在台灯的昏暗光芒下,组装成一起机械化夜光投影仪,看样子是才搞定了不久。戴着滑稽的老花镜,一丝不苟的测试着成品。
要按照其他人的说法来讲,老师天生喜欢搞科研方面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没办法完成他的梦想,所以他开始自行创作,并为此乐此不疲。
“池橘啊…咳咳…守联那边,有没有什么……”
“报告老师,暂时还没有风声。”
留给池橘背影的老人轻轻点起了头,剩下的只是投影仪器多次尝试开启和开启无效的声音。除了多说几句话,他完全没被打扰到。
“咳咳…”他顿了顿,继续叮嘱道,“帮我照看好水城那小子…最近我是不怎么闲的能管上他惹的事。”
“我知道了。”
-
等到后来联系上水城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他坐在郊外一堵荒废的高墙上,和他的饭匙蛇一起望着远方的大海,喝着啤酒,吃着豆包。也许池橙刚刚也有来过。至于池橙,是我的妹妹。
“大晚上的来吹海风啊,真像你的作风呢。”
安顿好音波龙的池橘在水城身边坐下,侧过脸看着他,而水城一副并不意外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
“闲的,那老头又让你来监督我了啊。”水城一脸无奈。
远处的海一浪浪地冲刷着沙滩,映不出完美的圆月显得无尽悲伤,游轮还在朝着没有方向的目的地行驶而去,留下身后难以掩饰的落寞。
“水城你…安静下来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池橘声音压低了一些。
举瓶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开口。他将空瓶使劲的扔向远处的森林,然后听着澎湃而又细微的破碎的声音在心头绽开,“明天是否又要重复循规蹈矩的生活。”饭匙蛇趴在地面上,难过的盯着水城。
成群结队的樱花鱼纷纷跳出海面,成群结队。可这不像他。特别。
“还真逗,不过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夜幕了。”不知如何接话的池橘转移了话题,刚好此时的水城也从饭匙蛇身边拿来了一筐奇拉果,随后递给了她。
“咦,你还真有心啊!”池橘两眼放光。看来优质的能量方块有着落了。
“闲得无聊去看了看小果然们,顺便给你带点小礼物,知道你用的上。”他从烟盒抽出一支烟,然后点燃,“话说……池橘。”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去做什么。”饭匙蛇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接着蜷了起来。水城嘬着烟,呼出的气体在上空缭绕成无规则的图形,可那双宝蓝色的眼里始终看不出什么感情。他用余光撇了池橘一眼,对方好像并没有想好要怎样开口,他便又嘬了一口烟,继而让饭匙蛇再打开一瓶酒,“我跟着那个女孩去了很多地方,起初只是认为好玩,觉得她这人挺有趣,可是后来,我发现是我自己想要去见识更多的东西,那样…也许会让我得到一些满足。”至少现在看来。
“你受到她的影响了。”池橘脸色不太好,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下来,“并且很深。而且我早就提醒过你——”
“不,她的死活与我无关。”水城试着解释道,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海面,“齐藤的计划我听说了,如果能够利用这次机会,说不定会掌握更多对计划有利的情报。”
“你最好这样想。”她还是有点担心,“可我还是认为我们不应该跟老师作对。而且在木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齐藤的目的,但是没有得到答案,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
水城亦喝了一口酒,然后又向森林的方向扔了一个空瓶,伴随着饭匙蛇的[恶之波动]的发动,瓶子在空中炸裂开来。水城再次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准备这个计划的时间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
掐灭了烟头,平静的眉头终于紧皱了起来。
※
先前的少女失踪案告一段落,现在「天才研究者的秘密」却成为了话题。星野夫妇成为了话题的公众人物,星ye光也因此成为舆论讨论的焦点,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星野夫妇在肩负研究精灵人新品种这重大任务的同时也承受着来自媒体方面的重压。尽管如此,他们仍旧不透露关于自己女儿的任何信息。
不得不提,星野夫妇在保守秘密——特别是星ye光方面的事情——非常在行。
但得知星ye光在几天前被秘密解救的消息后,星野先生便在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亲自拜访——这次为救星ye光而受重伤的祈子。
“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不让别人发现她,希望她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这些却只能等到我们真正精疲力竭的时候……祈子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出手相救,这孩子向来不是安静的人,跟她的母亲一样,喜欢用表演来表达自己。但自认为私心最重的我……却并不希望她走上‘舞台表演’这条路……”
坐在椅子上的星野先生叹着气,不时地用手抬眼镜,身上白色的大褂还没来得及换掉就前来感谢施救者,可见只要跟星野沾边的事情在她父母眼里简直就是特级警示。
“违背家庭意愿…吗。”祈子靠着墙壁,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也算一部分吧。身为研究者的我们本身一举一动就受到监视,而我们唯一的愿望就是不希星野受到舆论攻击。”他犹豫了一会儿,“其实我找到祈子小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勉强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被挤得很深。
“请讲。”
“你是懂「玛琅」的人吧。”
祈子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祈子小姐不要误会,我其实是受到家族委托重点保护玛琅的人,不过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是那个时候父亲交给我的东西。”发现祈子的不正常,便耐心的解释了起来,“当时我的父亲告诉我,在不久的以后,精灵人研究将会兴起,虽然当时的我并没有当真。因为我是后来才来到这个大陆的,之后就听说了关于这个岛的精灵人传言。与当时父亲口中所讲的几乎一致,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直到我发现这边的研究所在新人图鉴上并不能给予他们新手福利,所以我开始了精灵人研究。因为这点非常奇怪,而在研究中也发现了类似的奇怪的现象。”看到祈子的警觉性放松了一些,他顿了一会,“精灵人是依靠数据活着的,放弃给予新人收集图鉴的任务也情有可原,数据越强,神奇宝贝被吞噬的几率越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讲,神奇宝贝也是数据生物。”
“……所以精灵人的实验间接让精灵病毒被扩大化。”祈子将头微扬,看着天花板。好像脑子里某些结已经解开了不少。
“没错。……可我现在要说的是「玛琅」。它的内部是庞大的数据能量再加上残余的古代精灵人自身的数据……。听上去挺可怕的吧,它的波动非常紊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那为什么要找到「玛琅」?”祈子疑惑。
“为了摧毁它。”
“……。”
“我了解到的只有这么多,今后的一切还得靠你们玛琅拥有者的发现。我把玛琅交给星野一部分也是为了保护她……尽管玛琅也代表着「吞噬」。总之…小心不要被吞噬才好,越容易陷入黑暗才越容易被吞噬啊…。星野这孩子身上的光芒很耀眼,所以玛琅选择她也不是没道理…啊,不好意思,我说了这么多,今后还请祈子小姐多照顾一下我们家星野。”他看了看手表,“不早了,祈子小姐,早点休息,研究所还有事要做,等到有空了我再来拜访你。”
祈子点头示意。目视星野先生离开病房。早已醒来卧在祈子身边的伊布舔舐着自己的绒毛,置于话题之外还一脸紧迫感的样子观察祈子的举动,仿佛它好像知道什么。
“嗨!祈子!”
随着声音落下,星ye光已经站在了门外。
“祈子好些了吗~”她的怀中抱着一堆甜桃,“看我刚刚都找到了些什么,后院里树果特别多呢,刚好可以试着制作一些能量方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呀?”她笑的特别甜,看到桌上空的水果盘,接着就把怀中的甜桃全搁在了里面。
“……你真闲。”出于无奈的开口。
“哇!才没有哩!人家也是出于关心你嘛,如果你好的差不多了就一起特训嘛!我已经找到感觉了!”
“……哦。”
“我看你可以下床走路了吧,要不就一起……”说着,星野就拉着祈子的一个胳膊,希望对方能够顺利的站在地上,不过似乎有些鲁莽了。
“松开。”像是命令般的吓止,她愣了一下,然后失落的松开了手,乖乖的坐了下来。
“对、对不起,有点……太激动了,总觉得跟祈子你认识了很久似的……搞了半天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啦,你别生气……”
好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站在相对安全的区域里遥望远方,难以走出第一步,那安全的区域也就成为了难以逾越的横沟。
「跟我走。」
被巨金怪扛起放在头顶的祈子朝星ye光伸出手,脸庞惨白嘴唇发紫,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用力。
「快一点。」
跪坐在地上的星ye光抬起头,拼命的说着“对不起”,看着身后的阿奈步步紧逼,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祈子,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那个时候可能就注定了。
“我的名字叫星ye光,梦想是成为舞台表演赛的冠军!”
——这一刻将会被永远定格在眼前。
“你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