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来赴宴有其它原因,但从她在队伍中的位置可以看出,她在高丽学院已经获得极大的认可。
李芒能看出,草三丸对洛诗的爱护是发自内心的,这让他心中生起一股暖意。
但那个女法师并不打算放过洛诗,扬起下巴略带挑衅:“正好我也是黑袍呢,趁离开席还有会儿,我们切磋一下吧。”这种宴前切磋司空见惯,在高丽很盛行,并不算突兀。
三皇子和天禄夫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他们俩赞同,其它人当然不会有意见,于是宋哲安排演武场,单独的小空间,有光幕映射出里面的战况,极具观赏性。
战斗本就极受欢迎,更何况是两名漂亮的女法师,现场气氛一下子被点燃了!
尤其是看不惯洛诗的那些年轻娇艳女子,纷纷给女法师打气,强烈要求她秉承学院传统,不要手下留情。无论怎么看,法师的实力和修炼时长还是有相当大的关系,无论是对魔力的领悟掌握还是对技能的娴熟运用,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
所以法师和武者不同,法师是越老越厉害,武者在度过血气的巅峰之后便开始走下坡路,无可挽回。当然,如果能突破人体极限,如苦行僧般重塑金身,或许还能延长巅峰状态,但日薄西山,气血终究还是会逐渐衰败,真至枯竭。
“小师妹,你要小心,我可不会客气哦。”女法师吃吃一笑,一付信心十足的样子。
“嗯,师姐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洛诗微笑回应,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洛诗的不卑不亢,让那位女法师索然无味,不再多说什么,取出法杖摆了个起手式。在正式战斗前,一般都会相互致意,以示对对手的尊重,女法师的起手式很敷衍,完全没有用心,说明在她心里根本没把洛诗当回事。
或许她是故意的,以为这样能羞辱到洛诗,让洛诗生气。
但洛诗压根没有在意,从容不迫地取出自己的法杖,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端庄,朝对手微微点头,示意可以了。她做得中规中矩,显示出极高的个人素养。
“不错,天风学院确实有两下子!”草三丸目露赞许。
“一个山野小院,何足挂齿!”有一位长老模样的老家伙立刻表现出不屑。他叫北移人,名字非常古怪,个性也极其古怪乖戾,说的时候表情非常欠揍。
草三丸没有理会他,专注地盯着光幕,越看越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洛诗的手。
很多人都认为魔法咒语最重要,要反复吟诵、揣摩、体会,很少有人会重视手势。事实上,一套完整的魔法,不仅要有咒语,还要有手法加以配合,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洛诗的手势经过长年精心训练,已经有浑然天然的味道,甚至有一种韵律的美感,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难以他顾。对面的女法师也是一阵失神,心头生起不好的感觉。
她希望看到洛诗紧张甚至失态,却没想到洛诗如此沉着,有着与表面实力不符的表现,她不仅没有看到想看的,还暴露出了自身的一些潜在问题,尤其是从来没被她重视过的魔法手法,和洛诗一比简直判若云泥,令她又羞又恼又恨。
魔法手法的高低,别说邹铖和草三丸这些大家,就算普通法师也能看出来。洛诗自信从容,魔法手法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对魔法技能有极深的理解。相反,那位女法师的手法就有些勉强,魔力波动控制得也很粗糙。
同样的魔法技能,由同样境界的魔法师释放出来,威力还是会有极大的差距,这就在于对魔法的理解掌握了。理解领悟的越深,魔法便越厉害,这一点毫无疑问。
准确地说,洛诗的魔法手法可以发挥出魔法的九成威力,而女法师的话大致只能达到七成左右,状态好能高些,状态差就低些,不像洛诗那么稳定。
“早先我还不太相信,看来得抽空去天风学院看看。”邹铖笑道。
“慕宾是我极尊敬的人,虽然魔法之心毁损,但并不妨碍他是一名伟大的魔法师。”草三丸神情庄重。魔法师被称为伟大,可不仅仅是技能强大,同时人格也要强大。
李芒耳聪目明,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对两人的好感又加深了。他早就没有了狭隘的地域偏见,无论哪个地方的人,有好有坏,并不能一棍子打死,他的视角是整个大陆,而不只是落日山脉,所以门户之见对他来说并不存在。
想到这里,李芒莫名觉得自身的某个桎梏被打破,身体仿佛又随之轻盈几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顿悟,对他的帮助并不是特别明显,但也是向好的一件事,如果这样的顿悟积累多了,相信一定会有所变化,量质终究会引起质变。
战斗已经开始了,两名漂亮的女魔法师打得非常精彩。女法师的手法虽然粗糙,但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缭乱。洛诗则气定神闲,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威力不逞多让。
魔法的碰撞很绚烂,如同释放漫天的烟花,当然了,在其中还有浓浓的火药味。火药味主要来自那些女法师,她一定争胜,要让洛诗出丑难堪,所以下手又阴又重。
但是下手狠只是战斗习惯或风格,并不能代表什么,所以也不好加以指责,只是女法师羞辱对手的心态暴露无遗,这也让她的形象在事实上大大降低。
两位美女孰优孰劣一看便知,女法师其实是在丢自己的脸,而她自己却不知道,依然在用各种阴招求胜。至于那些女子,她们只管看洛诗丢脸,浑然不顾女法师怎样,在那一味起哄,让女法师出手再狠点再狠一点……
女人疯狂起来真可怕,李芒暗暗叹了口气,他对洛诗有信心,但是对那些无脑的女人没有信心,天知道她们能干出什么来。洛诗输掉的话可能还好些,最多被她们嘲讽挖苦一番,赢了的话没准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估计她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洛诗比李芒预料得聪明得多,他能看出来,她也看出来了,所以一直维持着不胜不败。尽管明眼人都看出她游刃有余,想取胜的话并不困难,但她始终留有余力。
“你为何不用全力!”女法师并不白痴,时间长了之后她也终于感受出来,羞恼不堪。
“切磋而已,点到为止。”洛诗云淡风轻。
“你竟然敢小看我,真是可恶,我要让你尝尝厉害!”女法师情绪异常激动,显然是觉得丢人,她的心态不好,自控能力更差,居然表现出要拼命的架势。
呃,她并不是说着玩的,说着真拿出一张魔法符,而且是一张威力很大的中阶雷电符。雷电是所有魔法中最具攻击性的,也是速度最快的魔法,令人防不胜防。
她的此招一出,顿时令四周大哗。即使再不要脸的人,此刻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战斗切磋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让人无语了。尤其是邹铖和草三丸两人,脸也红了,这是他们学院毕业的学生,居然下贱到这个地步,他们岂能不为此汗颜?
“真是岂有此理!”草三丸暗暗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去理清师门。
嗤!轰!
女法师捏碎雷电魔法符,一道手臂粗的闪电倏然而出,如雷龙般扑向洛诗。速度太快,根本无法防,但洛诗早有准备,身上瞬间暴出一层淡黄色的土属性魔法罩,同时她的身体贴地飞向一侧,看来初步掌握了飞行术。
李芒注意到她的足尖离地,速度非常快,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离地飞行,她才黑袍境界,居然已经初步掌握飞行术,绝对是天才,连李芒都忍不住惊叹。事实上飞行术最难的是第一步离地,只要能离地便离真正的飞行不远了。
不仅李芒,场中不少人发出惊叹,包括天禄夫人和三皇子,眼睛都倏然一亮。如果说此前两人只是对洛诗有兴趣,此刻都不免生起招揽的心思,会飞行术的法师不多见,会飞的女法师更加罕见,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洛诗的惊艳表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但那些针对她的女子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场中和她战斗的女法师,脸色很难看,因为她的雷电并没有起到作用,只是烧焦洛诗的一片衣角,可以说狠狠扇了她自己一个耳光。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黑袍境界?”女法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境界和战力并不完全一致。”洛诗淡淡地道,对方用出大威力的雷电符激怒了她,虽然压住性子没有发作,但泥人三分火气,当然不会再有好脸色。
啪啪!
草三丸在场外鼓掌叫好,洛诗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直到此刻他也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没让他失望。洛诗的优秀,对他来说也是一件脸上极有光彩的事情,毕竟眼下算是他的学生。
“你不是我的对手。”洛诗补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场。
女法师非常愤怒,肺都要气炸了,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她动用了压箱底的雷电符都奈何不了对手,再打下去只会更丢脸,所以她忍着没有动。
餐前切磋至此结束,洛诗大获全胜,但她并没有得意洋洋,脸上始终非常恬淡。
这样的胜利对她来说真是索然无味,没有一点值得欣喜的。她看了一眼坐在宋准基身侧的李芒,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异芒。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见到此人时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令她困惑,同时又有点愧疚,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真是奇怪啊,我为何会觉得对不住他呢?洛诗在心里暗道,脸颊上随之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好在她的心志坚定,红晕只是在脸上一闪而逝,并未引人注意。
但李芒是例外,他一直在关注着她,早就留意到了。看着她吹可弹破的皎美容颜上生起红晕,心弦不由得怦然一动,他知道,这一刻又将是他心底最深刻的回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