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赶忙让开,见一个四十岁模样、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被小王爷拉着往楼上走,吃了一惊,这平南王府的小王爷可是个高傲的主,怎么拉着这么个不起眼的人,赶紧吩咐下去,好好招待!
春梦楼乃是炎城第一的花楼,这夜晚到来,华灯初上,自然是宾客满堂,寻花问柳者的天堂。像温倩倩这样的只卖身不卖艺的,自然不多,否则,这春梦楼早就关门大吉了。可听温倩倩唱一曲的银子也不斐,足足一千两了银子。当小王爷递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跑堂的,李末一见,心里头这个不舒服。
心道:奶奶的,这一个婊子不接客,干叫几嗓子就能挣得比老子多,而且不是多了一点点,这小王爷一千两,其他人肯定也不可能少了,真真,自己一个堂堂天品修师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妓院的清倌。人家只要动动嘴,自己可是拿命去搏啊!这货一阵腹诽,心里不平衡。连带着对温倩倩的印象也欠佳。
上得楼来,是春梦楼最别致的雅间,里面早有人在座了。
“哟,这不是小王爷吗?赵无极参见小王爷!”一个身材中等,皮肤白皙的粉袍年轻人走上前来。
“哟,赵公子,好久不见,不敢不敢!”尹文应道。
“啊,赵公子,这位是李侍卫,我父亲的贴身侍卫李未!”
“哦!”赵无极瞟了李末一眼,微微一拱手,见他其貌不扬,嘴一撇,转身便坐了下来。
尹文略有些恼怒,不给李侍卫面子,自然便是不给他面子。二人平时本就不合,若不是碍着他平南王世子的身份,恐怕这赵无极早点对他动手了!
此时,一个面色略黄,身材瘦瘦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道:“哟,小王爷回来了,西门尚云这厢有礼了!”
“西门公子,客气客气!”尹文回道。
“西门公子,这位是我父亲的贴身侍卫李未李侍卫!”
“李侍卫,这位是炎城西门世家的三公子西门尚云!”
李末汗,一阵恶汗,差点没汗倒了。这西门家,从西门豹,西门庆,都没一个好鸟,都是色饿鬼,这以前再怎么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就是西门庆偷潘金边也是偷偷摸摸的,没想到,这货竟然公开叫“尚淫”,真是有够贱的,有够无耻,有够淫荡的!
“尚淫兄,有礼有礼!”
这西门尚云一听,是平南王的贴身侍卫,也不敢怠慢,西门家可不比赵家是大风四大世家之一,只不过是个炎城小世家而已。
“啊,李侍卫,李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双方一阵假意寒喧。这才落座。
不一会儿,出来两个侍婢,扬声道:“温姑娘到!”
李末心里一阵腹诽,心道:好大的排场,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真是什么好事都让这温倩倩占尽了!
不多时,只听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但见一个女子缓缓从帘幕后面走了出来。
李末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女子鬓发如云,脸如桃花,双眼仿似秋水含情,樱桃小嘴朱红一点,着一袭水色轻衫,步履轻盈,身段婀娜多姿,一双玉峰高高耸起,臀部丰满,露出若隐若现,淡淡的乳沟,一笑一颦,一步一摇,真真是风情万种,美得令人目眩,端庄中既有妩媚,娇柔中又有清新脱俗,真真是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个绝色佳人!
除了李末以外,一个个看得口水四溢。
温倩倩隆重出场,果然赢得了满场男客的淫贱色相,垂诞之意,一个个丑态百出,就是小王爷尹文也是一付色迷迷的模样,一个个简直就是色中饿鬼。看得那温倩倩似语还羞,脸红红地瞟了众人一眼。那样子真是妩媚之极,勾魂至极,好个春梦楼头牌,炎城第一美人,真真是颠倒众生!
她眼睛一扫众人,果然见一众男子,这炎城的各大家族的公子纷纷为自己的容貌折腰,包裹他们的侍卫也不例外,可唯独小王爷尹文身边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午男子,却是看也没看自己一眼,那神情似有几分不屑之意。她心中一动。
“小王爷,各位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她向满场一福。
各人纷纷欠身,站起,还礼。
“哟,温姑娘,不敢!不敢!”
“哟,温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这谁跟谁呀!”
“哎哟,温姑娘,可不敢,可不敢哪!”
能上得这温香阁的,都是炎城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哪一个不是一掷千金,而今,却对她一个青楼的女子如此献媚,足见这温倩倩的艳名与魅力。
那温倩倩一见,坐在小王爷尹文旁边的李末却是动也没动。心里便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在琴台前面坐了下来。
此时,左边的婢子缓缓站了出来,道:“昨日我家小姐偶尔得一曲谱,弹来甚是心慰,今番想请诸位王孙公子填词一首,以求以词唱曲,珠联璧合!”
众公子一听,心里顿时像开了花似的,这小婢的话说的那么暧昧,也不明说,那意思是不是说只要谁的词胜出,便可以成小姐入幕之宾哪?于是,有些粗浅些的公子便已经耐不住了。
“那胜出者是不是可以一亲小姐的芳泽啊?”出口说话的正是西门尚云。
满场尽皆哈哈大笑。
那温倩倩也不恼怒,只淡淡向刚才说话的丫环一点头。那丫环继续道:“若哪位公子的词曲能打到我家小姐,可请到小姐闺楼一叙!”
在场所有人一听,更是一时开了锅,那是不是意味着中,那胜出者就会成为温倩倩的第一个男人?所有的王孙公子世家子弟都兴奋莫名。想到马上就有可能一偿所愿,一个个脸涨得通红。
“好的,请诸位就坐,听我家小姐弹奏曲谱!”
众人这才安静地坐下来,随着咚地一声响,琴声缓缓响了起来。
只见温倩倩轻拨琴弦,缓调纤指,淡淡而动,琴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只听那琴声如泣如诉,时而清扬,时而哀怨,时而低沉,时而激越,时而如流水淙淙,时而如山风习习,令人缠绵悱恻,心生眷恋,分明表达了一种深沉的相思。
在场所有的王孙公子,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通晓,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听懂其中的深意,尹文更是体味到其中的三味。
众人都沉浸在温倩倩那美妙的琴声之中。
就连对琴曾经有过研究的李末,心中也是暗暗点头,这温倩倩的琴艺果然了得,仅仅一曲普通的相思曲,到她手里竟然演绎得如此动人,真是不简单哪!不过,以他的造艺自然远在这些人之上,毕竟数万年文明的积淀却是不争的事实。美中不足的是,这温倩倩多少谈得过于浓重了一些,虽是思念,但浓如酒,饮多便醉,此刻,他便是这种感觉。
终于,一曲终了。
良久良久,掌声齐煞煞响了起来。
“小女子献丑了,在各位大家面前班门弄斧,还请各位公子不吝赐教!”
“哪里哪里!温倩倩如此谦逊,倒叫我等惭愧了!”
“那就请各位王孙公子为曲填词一首,来呀,春梅秋菊,笔墨赐候!”
“是!”两边侍女赶紧拿出笔墨,送至各人的桌前。
“我家小姐仅以半个时辰为限,凡觉打动我家小姐者,尽可自己走前来朗读!”
……
一时一点一点地过去,最早完成的却是那赵无极。
只见腾地站了起来。
“赵公子,莫非你完成了吗?”
“正是!些许小词,有何难哉,请倩倩姑娘听来!”说罢,他故意清了清嗓子。
“银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佳人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昨夜露。独上高楼,望尽美人屋。欲寄彩笺兼尺素。天涯路远无尽数!”
众人一听,好玄没笑得趴下,这家伙竟然将一首好好的蝶恋花改了七荤八素,什么昨夜露、美人屋、无尽数,还不就是那意思,龌龃的想法!
众人碍于他赵家的颜色也不好大声笑出来。那词语之中的暗示让温倩倩满脸通红。一声娇叱道:“还请赵公子自重!”
“啊,不满意啊,自重自重!”赵无极讪讪地坐下,心里话,你不就是个婊子吗?妈的,还玩什么诗词?玩什么贞洁?奶奶的,老子总有一天会将你骑在胯下。
此时,那西门尚淫也站了起来。
“温小姐,西门不才,为小姐献上一词!”他也清了清嗓子。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这厮念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在场众人一听,还像那么回事,起码其中有相思之意,但总感觉这样的相思比温倩倩曲中的相思少了许多东西,也不似乎对不上号,此相思非彼相思也!
温倩倩仍然是未置一词。
西门尚淫只得尴尬地缓缓坐下。
小王爷尹文缓缓站了起来。
“诸位听一听小王的拙作!”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小王爷念罢,停了一停。李末不住地点头,这小王爷的词作的却是有独到之处,其中相思况味也颇具风情,别有一番滋味。
“小王爷此词好是好,只是想思味淡了些,未解其愁也!”温倩倩缓缓道。
尹文脸上微微一红,却诚挚道:“温姑娘说的是,吾亦有同感!只是仓促间未能思得佳句!惭愧惭愧!”
“小王爷谦虚了,便是这等时间,我也未见得能填出如小王爷这般有才情的词!”
其余又有几人填了几首,均未曾获温倩倩一评。
这温倩倩果然不亏为词中才女,寻常的词句如何入得她的法眼。一时,便有些失望地看看了在场所有的王孙公子世家子弟。
所有的世家子弟,脸上皆有些讪然,开玩笑,这么多男人竟没有一个比得过女子,这也太没面子了,一时,便都有些悻悻然之意。
忽然,那名唤春梅的婢子在温倩倩耳旁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温倩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