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寒弄一身青色襦裙坐于塌上,她肤白赛雪,眉若远山幽兰含黛,凤眼流转潋滟微寒,单是十四岁豆蔻年华便已风华自成,虽是丫鬟,气质却好似出自书香门第。
方青云自幼便喜爱美丽之物,卧房中的挂帘、屏风、被褥花纹和茶桌上的瓷杯无一不精巧好看,就连平常用的毛笔都爱挑笔杆图案与众不同的。方家家底并不那么富裕,青云所用之物虽不贵重,却尽显精致。
方严时常责备他像个女孩子家似的,毫无男子汉气概。萧氏倒是尽全宠爱,去集市所买的漂亮的小物什或旁人所赠的华美之物,皆送至青云那处。当日青云选丫鬟时,也是因见寒弄尤为姝丽,故当场就遍选她做贴身丫鬟。
青云极喜寒弄,每日下学一回房便朝其撒娇喊寒姐姐,直拉住寒弄小手不放。寒弄比青云大两岁,她也当他是自己亲弟弟般去疼爱。
今青云蓝衫着身,头系天青色发带,粉雕玉琢之模样,简直一活脱脱的俊俏小郎君。
此时的青云倚靠在寒弄右肩,嘴里嘟嚷着:
“幸好有寒姐姐陪伴,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寒弄被青云这话给逗笑了,故意把在自个肩上的青云震开,说笑道:
“你在哪都没法过,在外面和在方老爷那里倒挺正经有礼,一到夫人和我这,就只知道耍赖皮。”
青云被震开后又挨身靠近抱住寒弄手臂说道:
“那都是我装出来的混样!”
寒弄不解道:“举止得体、态度恭敬谦卑怎就成混样了?”
“再如何好那都不是我本性,唯有自然散发、由内而出的真性情,才是好的。”青云回答。
寒弄心下苦涩,她知晓青云此话之含意,在但世间有谁能够真正自在,或许有,但解开一切枷锁,放下一切念想,不再纠结,堪比登天之难。
寒弄无声叹息,捏了捏他的粉嫩脸颊,说道:
“混样就混样吧,待到了京城,不仅要混,还得浑!莫因老爷不在身边,就不掉以轻心了。”
青云咯咯笑道:“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的。”
马车坐了三天,到了水江路边界,其临碧空湖,需改坐渡船才能抵达岚州。
方管家将马车典当了,把马留着,接着他挑了艘最大的船舶,为能让赶路的马也上船去。
船舶里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厅,设有饭馆茶水,众人在此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很是热闹,二和三层则皆是卧房。
三人安排好各自卧房后,船也开始启程。方管家因这几日赶路劳累,在卧房稍作休息,青云与寒弄则来到大厅寻热闹。
“哎,不知道这次应天学府的入学试难不难,我要是进不了,我爹不把我扒层皮!”一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
“放轻松,尽力而为就好,水平不够也没办法。”又一少年回道。
青云听到两人谈话,心想竟碰到同路人了。转头看去,只见他左桌乃三位少年郎。最活泼那位身着锦纹红衣,相貌英气。旁边那位一身月色常服。容貌清秀,举止儒雅。最后一人看着岁数最大,身着银色便装,剑眉星目,相貌非凡,浑身透露出一股如风潇洒之气质。
青云向他们打一招呼,说道:
“各位可是要去应天学府?好巧,我此番也是。”
那三人面露惊喜,红衣少年首先说道:
“这都是缘分啊!来!少兄过来坐。”
四人果然都是少年心性,没过多久便打成一团,自报家门姓名。
因游客太多,等半天也不见小二身影,寒弄在此之前便走于前台主动讨要茶水。当寒弄端着茶水回到座位时,只见青云移坐旁桌,朝其走到问:
“怎坐到这儿了?”
四人聊得正火热,青云坐于三人对立面自是见到寒弄,其于三人只听一轻柔女声在背后响起,往回看,一青衣少女款款走来,虽其戴着面纱分不清相貌,但她凤眼流转动,美目盼兮,加之气质脱俗,可猜想定是一美人。
寒弄将茶壶茶杯放于桌上后,便在青云身旁坐下。
红衣少年向青云问道:“这位是?”
“在下贴身侍女,名寒弄。但自幼一同长大,感情颇好,倒像是我亲姊姊般。”青云回答。
三人大笑。因寒弄到来,其各个便再一次自报家门姓名,寒弄也一一还礼。
原来那三人均来自北方淳安府,红衣少年姓安名鸿志,今十三岁,乃将门后代,其父正是三品怀化大将军。月色常服少年姓元名景,今十二与青云同岁,其父乃正四品中奉大夫。最后一少年郎竟出生江湖,师承逍遥派,十四岁大与寒弄同年,名楚风。
楚风轻喃:“寒弄......细雨轻寒弄晓晴,纷纷鹄立拥书黉,好别致的名字。”
寒弄抬眼看向楚风道:“旁人想到的皆是“腰肢寒弄吹,眉意入春闺。”楚兄可当真与众不同。”
安鸿志羡慕道:“青云,你家真是风水养人,我看寒弄姐姐倒像是大家闺秀般!我家丫鬟要都也长这样该有多好啊。”
元景笑道:“人家天生丽质难自弃,你想些啥乌七八糟的呢!”
众人大笑。自此五人便互相结为好友,在船舶上的三日时光,众人聚在一块儿也不觉得时日无聊,打打闹闹的倒还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