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四月,正是阳光明媚时,城外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坡上零零散散地生长着几株杂乱无章的灌木,野草倒是遍地都是,一丛丛足足有人高。
今夏隐蔽在一丛野草中,嘴里叼着一根随手从旁边摘下来的狗尾巴草,心里默默嘀咕着:大杨这个不靠谱的,说好在城外会和,怎么到现在还没到。想着,还不忘忿忿地把手中的剑暗暗往下一戳。
今夏紧紧盯着山坡下的一间小茅屋,屋外拴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片刻之后,屋里神色匆匆地赶出来一人,背着一个蓝布包袱,飞身上马,准备走人。
今夏看那人出来,心中不觉兴奋起来,如若不出意外,那人应该正是曹昆。今夏把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击。
那人离今夏越来越近,眼看着到了出击的最好时机,今夏一翻身从土坡上跳下来,那人避闪不及,被今夏踢下马来。
今夏横扫一剑,那人一闪身躲过,复把掌一横,直奔今夏的面门。今夏巧妙地躲开,哪知那人只是虚晃一招,右掌随后而至,直击今夏小腹。今夏赶紧把剑撤回,挡在胸前。两人你来我往,才几个回合,今夏便只有招架之力,略无还手之功了。
那人也不恋战,转身便逃,今夏下意识地去腰间摸手铳,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才想起来手铳已被陆绎夺走,只好拔腿便追,冲那人大喝一声:“别跑!”
小山坡的那一侧,陆绎早早地便看见今夏趁着天还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潜伏在草丛里,不时地薅一根野草编成个小兔子,用一根木棍在地上乱比乱画着,甚至还打过一小会瞌睡,心中不禁更加质疑起六扇门的选拔制度。
现下看着今夏最终还是打不过那人,不禁暗自撇了撇嘴。一旋身跃下山坡,挡在那人面前。
那人看见眼前的大红飞鱼服,心中便凉了半截,但还是强振精神,前去应战。
那人一挥拳,被陆绎闪身躲过,陆绎反手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那人一个踉跄,被陆绎擒住。
今夏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跑来,看见那人被陆绎擒住,惊道:“怎么又是你?还给我!”
今夏不再多说,伸手便去探陆绎抓住那人的手,陆绎斜眼瞪她,用空出来的手将今夏的手向下劈去。
那人趁此机会,一抖身子逃出陆绎的控制,今夏见势不妙,伸手便拦,却没注意脚下,腿上狠狠地挨了那人一脚。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冲着陆绎和今夏猛地一抖,霎时白烟四起,烟雾弥漫。
陆绎正待去追,却被这白烟呛住,动弹不得,待白烟散去,那人已无影无踪。
今夏摊坐在一旁的地上,表情痛苦地揉着小腿,看见那人跑了,说不清高兴还是失望,恶狠狠道:“跟我抢,最终不还是让人跑了?”
陆绎也不再跟她多说,只想再找找那人留下的痕迹,抬腿便走。
今夏也想继续找找,哪知根本站不起来,眼看陆绎就要离开,便一把抱住陆绎的腿,口中道:“大人!你先别追。”
“怎么?”陆绎只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今夏正紧紧抱着自己的小腿,不觉好笑。
“我受伤了。”今夏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走不动了。”
陆绎点点头,问道:“受伤了?”
今夏点点头。
陆绎抬脚,冷不丁地踢到今夏的小腿上,“这儿啊?”
“疼!”今夏“嘶”了一声。
“我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陆绎盯着今夏,冷冷道。
“要不是大人拿了我的手铳,我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今夏一面揉着自己受伤的小腿,一面小声抱怨着。
“技不如人,还找一堆理由。”陆绎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今夏哪能放陆绎走,赶忙抱住:“大人,你别走啊大人!”
陆绎的腿被今夏紧紧抱住,往前走一步,今夏也被拖着走一步。
“大人,求求你了!这荒山野岭的我也走不动道儿,万一被豺狼叼走了怎么办呀?”今夏轻轻晃了晃陆绎的腿,央求道,“您就发发善心带我走吧!”
陆绎淡淡勾了勾嘴角,“我怎么带你走?”
“抱、背、扛,都行。”今夏颇认真地想了想,表现出一副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陆绎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吗,卑职是不会怪您的,”今夏顿了顿,复想起来是自己在求陆绎帮自己,便又加了一句,“求求您了,大人。”
“真是麻烦……你还是自己爬回去吧。”陆绎冷笑一声,拔腿便走。
今夏早料到陆阎王会置她于水火之中而不顾,提早做好准备,一发觉陆绎的腿微微一动,便死死抱住,高声央求道:“不要啊大人!”
陆绎勉强往前走了一步。
“不要啊!”
陆绎竭尽全力往前走了一步。
“别啊!”
“放开!”陆绎忍无可忍,厉声道。
“不放!死都不放!”今夏打定主意,把陆绎的腿抱得更紧了。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陆绎回过身,低头看见今夏在地上蜷缩成一小团,两条胳膊紧紧环绕在自己腿上,微微叹了口气。
不远处,那人的白马传来一阵嘶鸣。
陆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拎小鸡儿似的拎起今夏,任今夏的四肢在空中胡乱比划着。
“你,你干嘛?你放我下来!哎呦!”今夏被陆绎重重地搁到马鞍上,整个人趴在马上,小腹被马鞍被硌得不轻。
陆绎一拍马尾,白马叮叮当当地便朝着六扇门的方向走去。
“你这个疯子!你把小爷给放下来!”今夏被白马载着,渐行渐远,“马儿,马儿!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