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上午被医生告知可以出院了之后，风茗惊呆了。
“一天就可以出院了？真的？我可是被戳穿了好几个窟窿啊。”
医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拆开了风茗身上缠着的绷带和缝合线。看着自己的身体，风茗难以想象才过了一天，伤口就已经全部愈合了，连伤疤的痕迹都不怎么明显。
坐在风茗，面前的医生突然伸手拍了一下风茗的肚子。
“嗷！”体内传来的痛觉提醒风茗还没有彻底痊愈。
“行了，都觉醒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看你这么没有经验，我就跟你多提一句。觉醒以后要是受伤，别忘了把重要器官捡着，肯定能给你接回去。”
听着医生的话，风茗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识到了能力者不同于常人的另一面。
“虽然伤口都愈合了，里面的器官估计还没长好，尤其是肠子断了一截，估计得有个几天才能恢复过来。保险起见，这一个星期你都别剧烈运动了，刺激性的食物也少吃。伤口受到冲击可能会内出血，不过除了有点疼以外问题不大，你自己注意点就行。”
说完，医生离开了病房，留下目瞪口呆的风茗坐在病床上，沉浸于能力者的顽强生命力带给他的冲击。
“怎么了？还不走是想留下了陪我吗？”斯凯酸溜溜的话让风茗反应过来，正常的开起了玩笑。
“怎么可能，这间豪华套房就留给少爷您来享受吧，小的我可先行告退了。”
一边说着，风茗一边迅速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
新买的一身灰衣服之前染上了鲜血，不过现在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了，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战，但肚子和肩膀那里还是有些漏风。
使劲扯了扯衣服，发现毫无意义之后，风茗放弃了抵抗，决定就这么上街去好了。他拿起小桌上墨染送给他的白色纸袋，走向门口。
“对了，等下，”风茗走出病房之前，斯凯用说正事的语气把他叫住，“这周之内我应该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找我来，我把剑还你。还有，那个绑架犯的遗产应该会分一些给你作为赔偿金，近期可能有警察找你去，小心点。”
风茗没有回头，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消失在房门之后。
只剩下一人的病房里，回荡着斯凯疑惑的自言自语：“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啊，是说‘知道了’吗？”
…………
离开医院，风茗提着白色的纸袋，低着头往家的方向小步快走。
不出风茗所料，穿着有两道奇怪破口的衣服走在街上实在是太显眼了。尽管周一的街上没什么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还是令风茗感到十分羞耻。
医院离家并不算太远，但风茗仍然走了十几分钟才走进家门。当他终于关上房门，与外界隔绝之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一身衣服。
风茗走进卧室，把白色纸袋暂且放在床上，拿出了叠好放在床边的灰色羊绒外套，是大叔送给他的略显肥大的那一件。
这件衣服还没有洗过，显得有些脏兮兮的。想想换新衣服就在上周五，绑架事件发生之前，真是让人觉得时光飞逝。
“这两件衣服就先留着吧，最近手上也没多少钱，缝缝还能继续穿，就不买新的了。”风茗把换下来的衣服小心叠好，放在了床边。
收拾好衣服，风茗看了看墨染送给他的白色纸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空荡荡的卧室，最终决定把黑白的水晶沙漏摆在梳妆台上，又把造型精美的白色带花纹盒子也放在了沙漏旁边作为装饰。
看着在自己的装饰下，逐渐有了生活气息的卧室，风茗满意的笑了笑。
从医院回到家中，终于闲下来之后，在这种令人安心的氛围之下，风茗逐渐有了考虑其他事的心情。
“平时的时候，虽然大叔嘴上总是说着失控者很危险什么的，但实际上表现的很正常，完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
“但是这次被袭击的时候，那个叫张淼的家伙疯狂的样子确实很恐怖。行为模式不可捉摸，不合逻辑，喜怒无常，失去理智之后还会无意识地自我伤害。”
“除他以外，大叔虽然受到刺激之后还能基本上控制自己，但是确实在思想上已经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了。我虽然说是潜在失控者，但是面对疼痛和死亡毫无感情，也不太正常。”
“如果要查出失忆的真相的话，以后我大概要经常和失控者打交道，可是他们到底是像张淼那样疯狂，还是像大叔那样，只有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失去理智呢？”
“唉，失控者里面的大多数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风茗长叹一口气，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把风茗吓了一跳。
风茗赶去开门，站在门外的访客，以及访客所说的话又让他受到了二次惊吓。
“怎么了？在烦恼什么才是真正的失控者吗？”墨染站在打开的大门外，一脸笑意的看着风茗。
虽然刚才把心里的话一不小心说了出来，但是风茗非常确定，在卧室里说的话绝对不可能穿过两道门传到外面去。难道她在监视自己？
“别这么惊讶，我记得跟你说过，我的能力特性是读心术吧？对了，你现在想的事情就是‘我还以为那是你逗我玩的’。”
风茗这次确实觉得不能忽视这个“读心术”了。虽然后面的那个结论很好猜，不能证明什么，不过猜到自己刚才纠结的内容确实不太可能。风茗开始尽量让自己的脑海里充满理智的分析。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这里的？你应该不知道我要出院了吧，而且你也不应该知道我住在哪啊？”
“出院的事我昨天问过医生了，今天一早我就待在咖啡厅里等你了。至于你住在哪，虽然我知道你住在哪栋楼，但哪户人家我确实不知道，所以就一家家敲门问上来咯。”
风茗被她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震惊了。要不是知道自己和她身上都藏着不少秘密，风茗肯定觉得她八成是看上自己了。
“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本来是有点正事，不过反正那件事也不急，既然你想不明白失控者是什么，那我就先带你去看看咯。”
虽然很在意墨染口中的“正事”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她说了不着急，而且愿意帮自己解决问题，肯定还是先搞清楚失控者的真实面目优先级更高一点。
“好。”风茗又想到昨天的事情，心里涌上一股内疚，于是对墨染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这件事情，多谢你了。”
听到风茗对自己道谢，墨染意外的睁大了双眼，随即高兴得笑了起来，眯上了眼：“没什么事的话，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
大约一小时后，风茗满头黑线的跟着墨染走进了一家时装店。
“喂，不是说去看‘那个’的吗，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看着风茗尴尬的表情，墨染一副憋笑的样子：“你也不看看身上穿的是什么，去那种地方别人肯定会拿奇怪的眼神看你的吧？而且我要跟你说的正事也需要一身正经的衣服。”
依旧有些为难的风茗在墨染一句“顺便，钱全部由我来出”的宣言之下，终于舒展了眉头，无视旁边店员小姐怪异的目光，开始挑起了衣服。
并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纠结，风茗很快挑好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连帽衫，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衣，配一条朴素的黑色长裤。
朴素的搭配展现了风茗身材的匀称，而简单的配色更是将这一点突出放大，相较之下连本来很普通的长相都变得帅了几分。墨染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店员也不住的称赞。
“哎呀先生，这一身实在是太适合你了，要不要再试试别的衣服？说不定还会更帅一点。”
风茗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也十分满意目前的形象。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黑白两色的衣服，推测大概是失忆之前喜欢穿的颜色吧。
“怎么样，满意了吗？”
“恩，非常满意。”墨染微笑着点点头，随后结了帐走出这家店铺，往商业街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风茗紧跟在她的身后。
“这回可以去真正要去的地方了吧？”
“不着急，时间还没到，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墨染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径直往商业街的某个角落走去。
风茗跟着墨染，来到了一家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西餐厅。他不由得在心里担心墨染是想用霸王餐让他折戟在这家餐厅里。
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奏响着轻音乐的大厅，二人来到一个寂静无人的两人小包间。两人相对而坐，幽暗的环境装饰中，两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灯光的昏黄。点好菜之后，侍者轻声离去，两个人注视着对方，显得气氛暧昧。
不过他们的谈话完全没有丝毫暧昧的感觉。
“你不是要上学吗，怎么周一还这么闲？”
“前几天就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了，所以学校去不去也无所谓了。”墨染完全不再隐藏自己身份的问题，以及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的事。
听到墨染不再遮遮掩掩，风茗也不怎么意外。看着侍者进进出出，迅速准备着各种餐点，他决定先聊点不那么危险的话题。
“对了，话说西餐厅的‘西边’具体是指哪片区域呢？”
“诶？”风茗本以为这大概算是个不知道也不算特别奇怪的问题，没想到墨染听到这句话直接愣住了，“‘西餐’就是‘西餐’啊，不是从哪个西边传过来的。”
风茗也愣了一下，面前的食物和他记忆里的“西餐”完全一致，可没想到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出了差错。这种违和感比之前提到“电视”，“数据库”之类东西的时候更加强烈了。
此时刚过去不久，全部的食物就以出乎风茗意料的速度端到了面前。他熟练的拿起刀叉，切割起牛排来。
看着风茗熟练的操作，本来想教他一些简单西餐礼仪的墨染也惊讶了一下。
“菜也上完了，应该没人会来打扰我们了，你可以说说待会要干什么了。”风茗一边吃着牛排，一边迫不及待地询问墨染行动的细节。
“也是，我就告诉你吧，我们的目标是某家大型心理诊所。”
“心理诊所？虽然那种地方确实失控者会多一些，可是也看不出来啊？”风茗有些不解。
“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直接和失控者接触，而是得到下一次失控者聚会的消息。”
“失控者还有聚会？”
墨染耐心的给风茗讲解一些基本常识：“心理诊所本来就容易遇到失控者，医生和患者之间，患者和患者之间很容易就会发现对方的真实心理状态，到了现在逐渐就演变成了用暗号联络的失控者聚会了。”
“聚会有什么用？交流隐藏起来不被发现的心得，还是战斗技巧？”
“都不是，”墨染摇了摇头，“聚会里一般会交换一些心理学书籍之类的资源，也可以找人互相倾诉，舒缓压力，防止彻底失控。交流经验的话也是关于维持健康心理状态的经验。”
“只是暗号的话，不会背官方发现吗？说起来大型的聚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特别隐秘吧？”
“当然会被发现了，不过四级开始，大家基本都是公司高管这个级别的人物了，失控者比例还那么高，全部逮捕的话会出大事的。而且这个聚会对失控者的精神状态有好处，还不需要消耗官方的资源，他们当然乐见其成，顶多监视一下而已。”
风茗点了点头。政府对这种聚会的态度让他想到了他们对待“心理医师”外围成员的态度，几乎完全一致。
确认风茗不再提出问题了，墨染满意的切下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吞咽下去，随后开了口。
“下午要去的那家心理诊所，应该主持着整个奥立根市最大的失控者聚会。正好我也去过，就带你过去见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