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四十分钟之前,大叔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奥立根市。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街上有些零零散散的行人。提着巨大行李箱的大叔飞速奔跑在街上,引起人们纷纷侧目。
“先去风茗的家里看看吧,说不准他只是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呢。”大叔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催促他快些行动。
随着大叔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落日的余晖也消逝在了街边大楼的后方。街上的行人逐渐消失,仅剩下大叔一个人奔跑在黑暗之中,巷口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
十几分钟后,大叔来到了住宅区。街道上黯淡的路灯给人提供了一丝慰藉,公寓楼上的重重灯火更是增添了一份生活的气息,让夜晚也显得没有那么可怕。
然而,不知哪家楼上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破了这片街区的宁静。
最初只是远处的一声,随后则是更近的地方又传来了一声,后来,整片街区处处回荡着尖叫声,哭喊声,咆哮声,其间还混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沉闷的撞击声。
大叔心里一惊,脚下的速度再度加快,已经超越了中年男人应该有的冲刺速度,更像是一辆小轿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没想到预感成真了。风茗,你可绝对不能有事啊!”
加快了速度的大叔只花了五分钟就迅速抵达了木槿街。到了这里,刚才那片街区的混乱已经远去,只隐约被夜风传来一点声响。
“太好了,看来这附近暂且没事儿。”
大叔喘着粗气,走到自己之前所住的公寓楼下。五楼的风茗家一片漆黑,让大叔的心凉了半截。
“果然不在啊……算了,来都来了,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走进楼道,为了行动方便,大叔把行李箱扛在肩上。迅速冲向五楼的同时,他隐约听见了三楼的那对夫妇正在激烈的争吵。
来到风茗的家门前,大叔直接把一只手放在门上,闭上双眼。
门的另一侧,一块岩石的尖角最先露了出来,随后不断生长,延伸,变形,最终形成了一个石手的形状,握住了门把手,打开了大门。
大叔推门而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风茗的房间,面前的景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整个客厅内空无一物,除了一个钟表以外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厨房有些厨具,不过明显自从刚买来之后就没再用过。
走到卧室,房间依然空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造型朴素的梳妆台。
梳妆台上似乎摆着什么东西。大叔走近一看,那是一个造型精致的液体沙漏,据他所知这个样式的沙漏都是由四级及以上的能力者制作的,价格并不便宜。
“他不是一直都一副很穷的样子么,连衣服都要穿我的。这应该是谁送给他的吧。”
大叔没有多想,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风茗的电话。他从返程开始就时不时给风茗打一个电话,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不出所料,电话直到自然挂断都没有任何人接听,大叔也准备去下一个可能找到风茗的地方了。
“这个沙漏好像挺重要的,要不帮他拿着吧。”
把沙漏小心装好,大叔走出房门,往楼下走去。但当他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刚才的争吵声已经变成了哀嚎。
听到门后传来的哀嚎声,大叔的脚步一顿。既然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就不能当作没看见。
他贴近了那道门,伸出一只手。在这个位置,门后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平时打我也就算了,还打孩子!他才六岁啊!”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声。
“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啊!!!”男人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大叔伸出的手顿住了。
随即大门打开,一个男人跑了出来,肩膀的条状伤口正往外留着血。他的身后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男人挤开站在家门前的大叔,想要往楼下跑,然而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他受伤的肩膀,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大叔抓着男人的手一甩,把男人又扔回了房内。在男人逐渐衰弱的惨叫声,以及女人带着苦涩的尖笑声中,大叔径直走向楼下,没有回头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街上发出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大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出公寓楼,混乱的一幕尽收大叔的眼底。
一群衣着破烂的流浪汉散布在大街上,打碎那些关闭的店铺玻璃,抢夺里面的财物。而为数不多的夜晚仍然营业的店铺里,店员们都紧张兮兮的望着店外,镇场子的四五级能力者则站在门边,警惕的盯着成群结队的流浪汉。
警笛声划破夜空,却看不见警车的影子。远处高耸的大楼上,熊熊的烈火正猛烈燃烧。肉眼可及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仿佛走进了人间地狱。
“喂!你们!干什么呢!”大叔撂下行李箱,冲向街上的流浪汉。
流浪汉们听到声响,一个个面露凶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其中五个拿着钢管或砍刀的流浪汉围了过来。
大叔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包围冲了上去。
流浪汉们各自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五颜六色的能量汇聚在武器的前端。他们看准时机,在大叔接近的瞬间狠狠挥出手中的武器。
大叔不闪不避,任由他们的武器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武器落下的地方,一块块岩石的盔甲覆盖其上,敲击的时候发出的却是打在金属上的响声。
在流浪汉们挥出武器的同时,大叔也用力挥出了没有能量包裹的拳头,重重打在了其中两人的腹部,让他们痛苦的栽倒在地。
剩下的三人见势不妙,想要拿着武器后撤,然而他们用力抽动的时候,才发现武器击打的位置被岩石状的能量所包裹,纹丝不动。
趁着这个机会,大叔再度挥拳,将另外三人也击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流浪汉没人再上前。在大叔靠近的时候,一溜烟钻进了小巷里。
虽然知道自己走后,他们又会卷土重来,大叔仍然花了好一阵,把视线范围内的流浪汉全部赶走了。等到街上一片清净之后,大叔才再次拿起了行李箱,赶往了诺兰所在的心理诊所。
来到诊所门前,大叔本以为能找到诺兰,可没想到屋内一片黑暗。
推开大门,屋内的摆设和自己昨天来的时候一样,连书架上一册册贵重的心理学书籍都一本不少的摆在上面。
“怎么回事,难道是担心混乱波及到诊所吗?可是诺兰她不也是四级能力者吗?”
虽然大叔有些想不通,但他也知道这个地方也难以找到风茗的线索了。他不抱希望的再度拿出手机,拨打了风茗的电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电话居然接通了,风茗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大叔?找我有事吗?”
“哎呀你小子可算接电话了。”终于听到了风茗的消息,大叔有些激动,“我中午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可吓死我了。我当时直接就跳车往回跑。在你家没找着,又跑诊所来了,也没看见人。”
“大叔,城里现在很乱,你快走吧,就算走夜路也比待在城里强。”
城里确实有些危险,要不是为了找风茗,平时大叔一向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的。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风茗,但他也知道先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比较好。
大叔转过身,想要答应一句。然而身后的一阵破空声突然袭来,他下意识的转身,用行李箱挡住来人的攻击。
“砰!”
出其不意的攻击之下,大叔手中的行李箱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所幸并没有受伤。箱子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包括风茗之前还给他的那把短剑。
大叔看着袭击者。在阴暗的环境中,他只能朦胧的看出对方是个金色头发,穿黑衣的男人。
无视电话中传来的一声声呼唤,大叔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里,死死盯住对面的那个家伙。
“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男人。
大叔缓缓伸出手,探向短剑,在此期间,面前的男人并没有出手,一动不动。
短剑在手,大叔迈开步子,双手上举,剑尖前指,摆了一个架势。在他的身上,暗黄色的光泽缓缓流动。
…………
风茗听到电话那一头的声响,陷入了焦急。没过两秒钟,他就做出了决断。
“必须回去找大叔,问题是这个自行车速度太慢了,骑回去肯定赶不上。”
这时,远方的两盏车灯出现在风茗的视野内。他看着逐渐接近的汽车,有了想法,把自行车扔到了一边,走到了马路边上蓄势待发。
汽车逐渐接近,让风茗看清了那是一辆红色的小轿车。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
在汽车呼啸而过的前一个瞬间,风茗猛的扑了出去,手上出现了金属的利爪,死死抓住了汽车的右侧车窗外框。
凭借升到三级后进一步加强的身体素质,以及金属利爪的抓取能力,风茗成功的留在了汽车上。
但即便如此,巨大的加速度也几乎把他手臂的肌肉扯断。风茗及时利用能量代替关节,连接住了大臂和小臂,这才避免了失去一节手臂的结局。
风茗抓住汽车的一瞬间,刺耳的摩擦声就传入了司机的耳中。因为不速之客陷入惊吓的司机猛踩刹车,汽车的速度飞快的降低着。
赶时间的风茗没有给司机彻底停车的时间。他的手臂用力,窜到了汽车的另外一侧,击碎车窗玻璃,把司机直接扔了出去。
“速度已经降低了,司机应该死不了吧。”风茗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司机飞出去的瞬间拨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开始脱离原本的轨道。风茗前半身探进车内,用手稳定住方向盘。
风茗迅速将整个身子钻进车内。当他手握方向盘,好好坐在车里的时候,一段熟悉又陌生的知识冲进脑海。
他死死踩住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稳稳的冲了出去,像一道冲往城市的红色流光。
看着被火焰照亮的城市,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金铁交击声,风茗的心中回响着一句话。
“大叔,你可千万别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