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页纸与前两页不同,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挤满了文字。
“她跟着女人走上了二楼,洁白的墙壁令人恐惧,寂静无声的环境更让她窒息。她们最终停留在了走廊尽头的某间房间前。”
“那是一间单人间的小房间,里面放着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但简朴得令人不由得产生一股孤独感。”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儿,’女人的嗓音没有一丝温度,‘除了吃饭,所有的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如果不经允许就离开房间,就要搬到三楼。相信我,你不会想要住在那里的。’”
“她的眼里充满了震惊,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但只看到了女人面无表情的脸庞。”
“‘怎么,你还不知足?送到这里来的,哪个不是被家人抛弃的,不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少到了25岁还能出去。’”
“‘不是,我——’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女人没有丝毫在意,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伸了伸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推开房门。”
“无所事事的时间是痛苦的,当同时被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环境中时,痛苦就逐渐演变成了绝望。”
“在第一天时,她还可以承受。只是从隔音很差的墙壁后面,总是隐约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让她无法摆脱初来乍到的慌乱。”
“到了吃饭的时间,在一阵铃声的呼唤下,她得以短暂的离开房间,见到同住于一个楼层的邻居们。他们普遍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却还蕴藏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们一同走下楼梯,同时互相交流。她也跟在后面,对于有人交流这件事既感到激动,又有些紧张。”
“人群中果然有几个人主动和她搭话,而她也渴望了解更多的信息,渴望交流来缓解内心的压抑。”
“然而,结果是令人绝望的。”
“这里从来不是什么心理治疗中心,而是一个监狱,一个垃圾桶,聚集了所有的被抛弃者,潜在失控者,以及犯罪者与人渣。”
“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与孤独感和敌人对抗,在不发疯也不惹事的情况下,安然度过数年时间,撑到二十五岁被迫释放。”
“在缓和了离开父母的不安后,她逐渐冷静了下来,接受了抱团取暖的请求。”
“在一楼的食堂,人群自觉排好队伍,拿好饭菜找到座位。食物并不怎么样,但也说不上难以下咽。在餐桌的周围,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或白衣的护工虎视眈眈。”
“她没有自暴自弃,接受在这里的生活。吃完饭后,她主动找到了之前的那名护工,试图和父母取得联络。”
“毫无意外,她被冷漠的拒绝了。而在找到另一位男性医生的时候,他那意有所指的视线让她一阵颤栗,连忙跑开。而有些比她漂亮许多的女生竟然用鄙视的眼神看她,让她心里一阵委屈。”
“但她并没有彻底绝望,因为一段时间后,父母总会再来看她的。她只需要安全的熬过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第二天,她就被第一天在大厅里遇见的男人主动挑起了冲突。”
“面对男人的突然发难,她先是惊慌失措,随后并没有和男人纠缠,而是向昨天新加入的小团体求救,然而这群人装作不认识她一样,避而远之。”
“无奈之下,她只好向护工和医生们求救,但他们也充耳不闻,甚至在她接近后还主动避开。她只好正面和男人厮打起来。”
“一级能力者的战斗没有任何危险,两个人最终只是都变得鼻青脸肿而已。当战斗终于停息,两名护工走了上来,分别把两人拖走,带到了三楼。”
“他们走过一间间带着透明外墙的小房间,最终停在了一个金属的门前。”
“她被扔了进去。”
“当她终于从头晕目眩之中恢复之后,才发觉她正身处一个及其狭小的房间,除了一个散发着异味的抽水马桶和门上的一个小窗户以外,房间里空无一物。”
“她忍受着几乎时间停滞,无比压抑的漫长经历,同时耳边不时传来同楼层其他房间的哀嚎声,让她难以维持精神的清醒。”
“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她的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不复曾经的温柔与开朗。”
“就在第二天,她再次因为同样的经历关进那个同样的小房间里,只不过和她打架的那个人变了,变成了上个男人所在的小团体里的另一人。”
“一个月后,她的父母前来探望,却发现自己的女儿眼神空洞,身形枯槁,仿佛失去了灵魂,身体上还有不少淤青和伤痕。”
“他们抱着她痛哭流涕,而她久久不再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两行清泪淌过脸颊。”
“时隔一个月,她终于成功回到了温暖的家。”
…………
曾经整洁有序的档案室里,如今各种档案随意的扔在地上,纸张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折痕,甚至还有些档案里面夹着的内容四处飞散。
档案室唯一的桌子上,助手正以极快的速度扫视着档案里的文字,随即将其随手一扔。档案“嘭”的一声落到档案堆里,不少纸张腾空而起,又缓缓落下。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即一个年轻的警员走了进来。
“最新消息,之前被认为是目标的那个心理医生已经确认死亡,死亡时间推测是泉长官离开警察局后不久。目前剩余的疑似目标有部分已经确认了安全,泉长官目前正在协调警力让城市恢复秩序,让您需要支援的话电话联系。”
仿佛思维不受影响一样,助手依旧在一目十行的阅览这些资料,同时嘴上回应着那个警员:“知道了,你告诉他,我已经有线索了,他自己忙去吧,我一个人足够了。”
警员答应了一声,随后离开了档案室,轻轻关上了大门。
在警员离开后,助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桌子上剩余的几份档案全部扫到地上,挤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动用自己的能量,在桌子上画出一个个金属丝形成的精细图案。
“最初的失控者是警局的两名警员,对方目的明确。不过这两个人的风评普遍较差,还有沉迷酗酒,赌博,虐待家人的经历。其他地方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助手在桌子靠上的位置点了点手指,一个小小的金属圆圈从手指上延伸出去,出现在了桌上。
“下一个目标区域是别墅区,一共有三起,分别在一区,二区,还有三区。”
桌子的最上端出现了六个方框,其中靠左的三个里面各自有一个小小的圆圈。
“三起事件的失控者身份相同,都是别墅主人的情妇,都具有被殴打虐待的经历。另外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她们到两年前为止,都一直待在青疗所。”
“下一个重要的区域是大学。这里只出现了一起,但是伤亡最为惨重。”说着,助手的手指又往下移,越过了之前的那个大圆圈,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经反映,失控者有被同学孤立的经历。同时他的身份也非常有趣。他所在的班级是市长投资的公益活动的产物,全部学生都是青疗所的病人。”
助手的手往右下移动,在一个巨大的方框中间划过了一条不规则向下的痕迹。
“接下来是东城区。从住宅区直到青疗所,整整十五起失控事件间隔排布,成功让整个东城区陷入一片混乱,同时耗费了大量警力。”
“而且这些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要么正在经受虐待,要么自己或身边的人和青疗所有关,要么两者同时具备。答案呼之欲出,怪不得你要伪装成别有目的的样子,要的就是没人发现你真正的意图。”
助手没有继续分析西城区的失控者事件,而是把目光聚焦到刚刚发生的事件上。
“行动轨迹引导向西城区,本人却出现在别墅区,明显是想让我的推理再次陷入矛盾,进一步掩护自己的真实目的。不过我已经找到规律了。”
“明明最开始攻击的目标就是别墅区,现在却要在警力最密集的情况下返回,亲手解决那个心理医生,这说明他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风茗是低等级能力者,撤离点一定在离他比较近的南端。这种情况下选择从北部的别墅区开始下手,对方很有可能在去往南端的路上还有行动。和那个心理医生一样不同寻常的目标,十有八九也是青疗所的人员。”
“综合考虑房价,上班时间,生活所需,性价比最高的区域面积并不大。”
助手在大方框靠近中下部的位置点了点,随后冲出了档案室。他迅速离开了警局,向东南方向冲刺的同时拿起手机,拨打了斯凯的电话号码。
“别在那个地方守着了,现在有更重要的目标。听我的指挥,到指定位置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