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书案里爬起,看到了此刻的浅碧苍白的脸颊。
她挣扎着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于她的承认,姬扶苏有一瞬的释然,紧接着他的心开始不安起来,他绝美的目染上忧伤。
她不是她,那么他的未央去了哪里,她回了她的世界了?
浅碧依旧不死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扶苏有些反感,若不是这具身子他真想掐死她,欺骗了他七天之久!
“一开始朕就觉得不对劲!”他说道。
浅碧想笑想大笑,她说道:“虽然被你识破了,可是你已无力回天,你的夜未央估计如今已堕入轮回。”
“你说什么?”扶苏一把扼住她的脖颈。
“我说她已堕入轮回!而且我也要灰飞烟灭,甚至你连她这具肉身也要失去了,我甚至可以告诉你,这具身子就是她原来身子,只不过四年前被我借用了九年……”她说道得意的盯着姬扶苏此刻惊恐地神情。
“我告诉你,即使她堕入轮回我也可以再等她十五年,等她行了笄礼我依旧可以娶她!”姬扶苏说道。
浅碧惊讶地望着扶苏,她被****蒙蔽了双目,这个男人为爱痴狂!他们都是疯子!
浅碧笑了,若是能死在他的手上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她慢慢闭目,姬扶苏却是松开手。
这时窗外一股凉风入室,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未央宫前。
“浅碧。”那银衣的男子唤了一声。
姬扶苏也愕然望向寒子夜,银衣墨发甚至还有一块狰狞的面具。
浅碧冷笑:“以你对夜未央的袒护,不该来这么慢才对。”
“你说对了。”他薄唇微钩,眉微微凝起,他身后闪出一个一身白衣一弯绯色冷弓的女子。
“不好意思我耽搁了。”寒子夜笑道,又转头望向身后的绝美女子,“宿妃廉要打可以等我处理好我的事可好?”
绝美女子的身后也闪出一个绯色身影来。
目光触及到那绯衣男子时,姬扶苏的脸柔和些许——宋律。
宋律朝姬扶苏幽幽一望,凉薄的唇微微勾起,似乎是有千言万语。
这时无数禁卫军朝未央宫走过来,无数冷弓拉满,只待皇上一声令下,就会将“乱臣贼子”悉数射死。
“都退下。”姬扶苏一扫众禁卫军说道。
寒子夜走向那书案,伸出纤长的手拾起那只竹蜻蜓。
“夜未央,你真的走了吗?”银衣男子的唇边带着邪魅的笑,他素手于竹蜻蜓上轻轻一拂。
空气里弥漫着无数晶莹的粉末,竹蜻蜓在他手中立起。
这一幕落入宿妃廉眼中,她无力的后退两步,手中的绯色冷弓滑落在地。——阿寒。
她似乎是喃呢了一声,寒子夜的身子有些许怔动,他却是不再去看那个女人。
他笑道:“夜未央你还不出来吗?还想躲多久?”
未央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唤她,是寒子夜的声音,她慢慢地从书案低下爬出,殿门前一股冷风袭来,无数恶灵喧嚣着要冲进殿内,她害怕地又缩回了书案底下。
寒子夜笑了笑,以掌风将殿门关住。
“还不出来?”说这话的不是寒子夜却是姬扶苏。
未央的灵魂颤了颤,他能看到她?
扶苏却是蹲在书案底下望着她,他的眼里有责备、有伤痛、有无可奈何、还有她依旧读不清的眸中情愫……
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
姬扶苏想搂她,可是他的手在触及她的同时却是穿过她如烟的幽魂,她存在于他面前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这一刻,扶苏的心跳慢的半拍。
寒子夜走向浅碧,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她那一丝魂魄就游离出夜未央的身子。
他将夜未央抱上龙榻,对着殿外唤了一声:“沈宿妃廉请你进来下。”
宿妃廉明显一怔,却是迈着僵硬的步子进殿。
殿门被打开,浅碧望着空旷的殿门似乎是想趁机溜走。她深望扶苏一眼似乎又觉得不甘心……
“你走吧,二次附体后的魂魄本座已无能力助你往生。”寒子夜幽冷的声音传来,破碎了她最后的希冀。
浅碧望着姬扶苏,嘶吼道:“姬扶苏我恨你,我诅咒你与她生生世世无法在一……”
她恶毒的话语还未说完寒子夜一拂衣袖,那缕幽魂于众人面前灰飞烟灭。
浅碧离去的时候似乎是看到殿外那个青色衣袍的男子,他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她——温汀。
“弟弟……”这是幽魂最后的一声呜咽唤着的名字。
温汀握着佩剑的手有些骨节发白,他已记不清他的姐姐长什么样子了,可是她那声呼唤似乎是在告诉他,她和他有着血肉亲缘。
可是她已在他眼前灰飞烟灭。
他摇摇头决定不去想,目光落在那龙榻上女子的小脸上,是他亲口告诉皇上她落榻之处的,可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般田地?
“沈宿妃廉,我需要你身上的鲛人泪。”寒子夜说道。
宿妃廉想也没有想将鲛珠从怀中拿出。
指间是遗留着她的体温的鲛人泪,寒子夜心悸动了一瞬,纤长的睫毛在眼眸处打下一片阴影,薄唇轻颤,他强忍住心中那股冲动不再多看她一眼。
她喜欢的人就立在未央宫外,她两百年前不曾属于她,如今也不会属于他。
他拿起鲛珠,凉薄的唇间溢出的是远古的咒语……
是她教他背的咒语。
宿妃廉惊恐的望着银衣墨发的男子,她看着夜未央的魂魄在慢慢地向她的身子凝聚……
子川之地长眠的鲛人泪,能凝聚死人魂魄,名不虚传。
“沈寒飞廉!”宿妃廉唤了一声,声音颤颤的,难掩其喉间哽咽。
寒子夜将鲛珠按在夜未央胸前的手明显一滞,那一瞬夜未央的魂魄似乎要游离出去。
寒子夜的额头已溢出汗水来,他屏气凝神,继续念起了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