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见那个李家小子带着人手将这件物事的四轮进行固定。他们固定方式也不复杂,就是在地上打下桩子阻挡着它不让滑走。然后再将前方的麻绳固定在几颗大树之上,做一道双保险。
温如玉上前几步,用手抚摸着这件物事的材质。入手之处主体就是坚硬的木料。温如玉对木料没有研究,但是他可以确定这种木料应该是他见过最坚硬的一种。
“这家哥哥,你是来帮忙的吗”?温如玉的到来,终究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现在便是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站在温如玉旁边问道。
见到有人问话,温如玉只能点了点头。那男孩接着道:“那这家哥哥上去帮忙吧,你人高力大,肯定比我们做得好”。
温如玉不知道怎么上去,也只是干点头。总不能是自己一个人上去吧,到时候跟着别人一起就行了。
向温如玉交代完毕,那小孩对着这个物事的中部按了几下,便见厢体从中开了一扇小门。温如玉又是一惊,难道这真是一辆公家车吗。
想归想,温如玉没有丝毫耽搁的跟着那个小孩走进了这个物事的内部。此时天还没有黑,显然这件物事的上方并不是密封的。走进内部,温如玉便将里面的构造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内里就是三根圆柱形的木制物体,三根圆柱体之间隔超过三十公分,但又用了什么东西将它们固定在了一起。厢体的内侧木壁之上,则有供人攀爬凸起的木梯。温如玉跟着那小子爬上厢顶,便听见那小孩说道:“待会这家哥哥接住幕布之后一定要将它扎稳,山上风大,万一再遇上下雨我们这一趟便算是白来了”。那小孩一边说,一边指着厢顶的几个凸起的地方。
看这小子一脸郑重的样子,温如玉做不来他所说的事,便道:“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你先教教我”。温如玉说着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那小子上下扫视了温如玉一眼,说道:“也难怪,这家哥哥身材魁梧,以前肯定是被安排拉车。只有像我这种瘦弱的人,才会被安排来做这种不花多少力气的事”。话语之中全是落寞,似乎只有卖把子力气才是正事一样。
“王家娃子,车轮固定好了,篷布绑得扎实点”。下方李家小子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要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王家娃子闻言既动,指挥他的小兄弟们将一整块篷布送了上来,再和厢顶的几个人将这件大物事盖好。温如玉既然做不来,便在旁边仔细观看着他们的动作。
说来王家娃子他们做的事,实在是太简单不过。就是将篷布牢牢地绑在预先设计的地方,只要保证如遇下雨不被淋湿就成。
王家娃子系好篷布的绳索,对温如玉咧嘴一笑,说道:“这家哥哥,简单吧。这一路还长,下次就要请你帮忙了”。
虽说是收到了求救的信号才来到这里,可温如玉绝不会认为自己有主角光环而不管不顾的乱来。就像是上次一样,自己分明是去救精灵一族的,却差点死在了人类的军营里。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先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想着小孩总比成人的警惕心低,温如玉正在绞尽脑汁的想要套话。听到王家娃子问话,温如玉假意望着山顶趁机感慨道:“这一路真还长”!
王家娃子感慨道:“是呀,这么一年一年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王家娃子虽没有明说,可温如玉现在最起码明白了大家正在做一件已经做了多年的事情。
看王家娃子是属于比较相信人的那一种,温如玉必须要在他身上获取更加多的信息。温如玉继续问道:“你估摸着还要多少年才行”?
王家娃子脸色一暗,颓然说道:“它一年比一年大,恐怕我们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嗯”?温如玉不明白王家娃子说的什么,自然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王家娃子见温如玉这幅样子,心中也起了疑惑,问道:“这一片是我们张、李、王、邱、成村的负责,这家哥哥,你是哪个村的”。
温如玉更加不明白王家娃子的意思,只能道:“我姓温”。
王家娃子一听对方姓温,立马变得肃然起敬。他对温如玉说道:“温家哥哥,我只听说过有个温家村。你们村应该是离这一条线最远的村了,没想到你居然能过来帮忙”。
此时一个比王家娃子还小的男孩走了过来。他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才对温如玉说道:“按照咱家大人的说法,温家哥哥这是有远见。谁有不知道那东西长得有多快,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但也有可能就在今年,它便能大得影响到温家村了”。
王家娃子不满地看了面前说话的小孩一眼,说道:“张家娃子,你不要危言耸听。这么多年了,它都是每年比往年大一圈。要大到能影响温家村,只怕真要好长时间”。
张家娃子也不生气,说道:“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才好”。张家娃子虽然比王家娃子年龄小,可是见识却是比他大一些。
既然自己是来帮忙的身份,那温如玉便少了一些顾忌。他分析者两人话里的意思,自己还真有可能没有见过他们口中的那个东西。温如玉试探着说道:“我其实也只是听说,自己从未亲身见过”。
果然,温如玉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两个孩子的猜忌,王家娃子和张家娃子反而争先恐后的给他讲了起来。
据两人的表述,每年的六月份就会出现一条大鱼,从北海腾空而起化作飞鸟向南迁徙。它所过之处无论是房屋还是庄家,都会被它煽动翅膀所引起的飓风摧毁。这样的情况已经历经了几十年,它迁徙途中的人民根本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
起初的几年,人们认为妖怪作祟只要避开就好。哪知这怪鸟竟是越长越大,它迁徙路线的百姓竟是避无可避。去年迁徙之时,便摧毁了这一路数十万人的庄稼及房屋。十几年以前,人们渐渐意识到,躲终究是躲不过的。大家只有团结起来,将它杀死才能永保平安。
最终在国府的统一指挥下,全国上下一致努力将它的迁徙路线摸索了出来。既然找到路线,剩下的事便是要想办法将它杀死。由于这头怪鸟飞得太高,国府只能将杀死它的地点安排在它迁徙之路的各个山峰。至于能杀死它的武器,当然只有这种特制的巨型弩箭。
现在大家所运送的物事,便是国府送来的“定天神弩”。这种特制的弩箭看似庞大,实则操作非常的简单。众人将它运送至山顶之后,便撤去外壳将它竖立起来。定天神弩由三个箭道构成,一则确保了发射的稳定,二则能增加对怪鸟的杀伤力。摆定位置,众人在怪鸟飞来之前合力拉好弓弦,填充箭枝。待怪鸟飞过众人头顶之际,再敲下开关。怪鸟身躯庞大,几乎不会射失。
说着话,张家娃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摊在地上。这张地图充其量只能称其为草图,图中只有简单的一条线路和沿途的高耸山峰。他指着最南端的一处山峰道:“这座山峰叫做‘如云峰’,意为高耸入云霄的意思,现在我们正在往它的峰顶行去”。
温如玉讶道:“我们这处莫不是最后的关卡了”?
张家娃子脸色沉重的点头道:“是的,如若今年再次看见它出现在我们头顶,基本上今年又白忙活了”。
温如玉看着粗疏的地图,不解地问道:“看你的图,我们此处的‘如云峰’应该是国境之内最高的山峰。换句话说,既然是最接近它的地方,那便是最容易杀死它的地方。为何你还是这幅表情,难道我们弩箭不够坚利吗”?
张家娃子道:“弩箭的坚利程度倒不用担心。狙杀怪鸟是全国的大事,我们沿途的弩箭全部是由国库运送而来。众人深知只有最好的弩箭,才能冲出云霄杀死怪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采取不一样的标准。可说实话,怪鸟来时我们也根本看不清它的样貌。只是在发射弩箭之后,时不时会有一捧鲜血朝我们兜头洒来。只有这样,我们才知道它受了伤。至于它伤成了什么样子,受的伤有多重,我们其实根本无从知晓。”
见温如玉还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张家娃子继续说道:“‘如云峰’虽说是国境之内的最高峰,可是它的峰顶之处只能堪堪站立数人。为了杀死怪鸟,我们的人曾历经万难爬上去过。据说那里随时都是狂风大作,兼且寒冷异常。到了上面别说拉弓射箭,就连自己的呼吸都会变得非常的困难。虽然如此,我们却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说到这里,张家娃子露出了一个沉痛的笑容。
温如玉正听得兴起,没想到张家娃子却在这个时候卖起了关子。温如玉急道:“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
张家娃子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们在山峰之处,发现了一条长长的拖曳痕迹。这条痕迹很新,说明是近年才出现在山峰之上的”。
温如玉还是不明白张家娃子的意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张家娃子换了一副慷慨的神情,继续说道:“我们分析那条拖曳的痕迹,是与怪鸟身体接触所造成的。也就是说,那条痕迹所在的位置,便是那头怪鸟的飞行高度”。
温如玉愣愣的听着张家娃子的叙述,机械地问道:“又怎样呢”?
张家娃子突然脸色惨白起来,仿佛就要晕倒一般。王家娃子一把将他拉住,接着他的话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那头怪鸟的飞行高度,那我们就还有一个办法杀死它”。话语之中,王家娃子脸上显出了他这个年龄不应出现的决绝之色。
温如玉虽然瞧出了两个孩子的异样,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张家娃子缓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温如玉说道:“如果此次还杀不死它,我们就从‘如云峰’跳上鸟背,与它同归于尽”。
温如玉低头沉思,张家娃子所说的办法确实是最后的办法。温如玉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头怪鸟过境之时,对人们造成的伤害。可是就从两人的话语和神态之中,便能想得出来那是多么惨烈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