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熟悉的味道。”
牛牛从耳道中钻出，变成小小的一团，趴在李正的手上。
“什么熟悉的味道？”
牛牛的小手指了指半空中的帝江：“他身上有叔叔的味道，但只有一半。”
李正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条重要的信息，龙族有很多分支，嘲风、蒲牢、霸下这些都算是囚牛的叔叔一辈。
难道说帝江的真身是龙？但只有一半又是什么意思。
“乖女儿，你能闻出来这一半的味道是哪个叔叔的吗？”
牛牛歪着头，天真地看着李正，小小的鼻翼一动一动的。
“闻出来了？”
“是霸下。”
李正深深吸了口气，暗道不妙。
霸下，又名龙龟，是龙之第六子，怎么会和帝江扯上关系。
“乖女儿，你这个霸下叔叔，都会些什么？”
牛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小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
“爸爸，我饿了。”
李正哭笑不得，这孩子太会挑时候开饭了，南岸上全是妖怪，怪不得她会饿。
“现在不行，这里妖怪太多了，吃了一个就会被发现的。”
“不会不会。”
牛牛指了指南岸上黑压压的妖怪，小手画了一个圈，然后勾住自己的小嘴巴往两边拉扯。
“啊~~~”
李正被吓得不轻，宝贝女儿的意思是，她可以把嘴巴张的很大，然后一口气吞下南岸上所有的妖怪。
但这也太冒险了，牛牛虽然是妖族杀手，但不见得能吞下妖王级别的角色，要是被魔主知道她的存在，那就麻烦了。
然而李正没得选，牛牛的口水已经流到他手上了。
怎么办？芥子袋里还有一块雷劫妖兽的前肢，拿出来让乖女儿解解馋吧。
周围都是人，李正索性打开芥子袋让牛牛钻进去，这样就不会暴露，他透过袋口往里看，免得小女儿兽性大发，把法宝也给吃了。
事实证明多虑了，牛牛进到袋中，很快就发现并锁定了地上的一大块妖兽腿，周围造型各异的法宝根本没有入眼。
牛牛兴奋地抱起差不多和她一样大的兽腿，张口就咬。
咔的一声，一颗龙牙掉到地上，还带着血，兽腿上只留下一排牙印。
李正惊呆了，这天底下还有乖女儿咬不动的妖怪肉？
牛牛也是这么想的，她很惊讶，摸了摸豁掉的牙床，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物，一瞬间怒火升腾。
接下来的画面，就远远超出了李正的想象力。
牛牛愤怒之下，小脸涨红变形，渐渐变得扭曲恐怖，眼珠子变得黑洞洞的，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神情。
嘴巴里额外长出两根獠牙，长的快要碰到下巴。
李正吓的一哆嗦，这哪里是平日里娇弱可爱的乖女儿，这才是囚牛龙族的真实面目吧。
凶神恶煞的牛牛再度对兽腿发起进攻，这下奏效了，但也仅仅是啃掉一小块。
接下来嚼肉块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碾碎钢铁。
牛牛满嘴血污，不知是兽腿里的血，还是她牙齿碎裂后流出的龙血。
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牛牛全身发光，皮肤上出现雷电一样的纹路，与此同时，整个身躯不断变大增高，就像是长个子一样。
而她自己仿佛对着一切变化浑然不知，还陶醉在肉块的美味中。
大概持续了十秒钟，獠牙不见了，狰狞的面容也不见了，牛牛恢复成类人形态。
然而，李正惊讶的表情没能复原，因为眼前的牛牛，已经从三岁的小女孩，变成了十二三岁的少女，像是一夜之间忽然长大。
而且，多出了一头乌黑长发。
“爸爸，这块肉虽然很硬，但挺好吃的，我吃饱了。”
牛牛欢快地跑向袋口，身形变成像包子一样大小，钻进爸爸怀里，只露出一颗小小的头。
李正还处在震惊的状态里没回过神。
这算什么？囚牛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进化？那为什么以前吞噬妖怪的时候没发生这种事？
一定和那块雷劫妖兽的肉有关。
“爸爸你快看，霸下叔叔好厉害。”
牛牛甜美的声音把李正拉回到现实。
帝江与卓不凡的战斗朴实无华，没有绚丽的法术和符咒，只有剑光和黑影，但在修士眼里，这种对决凶险无比。
帝江的身形和人类相差无几，看不清面貌，手持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黑棒，在卓不凡的绵密剑网中来回穿梭。
两者都是绝顶高手，所用招数没有拘泥于固定的套路，而是见招拆招随机应变，李正不得不依靠天地造化术，才能感受到七星剑和黑棒的运行轨迹。
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帝江的黑棒不过一米长，却和剑术宗师卓不凡打的有来有回，靠的是非凡的肉体控制能力。
黑棒每一次击出的点堪称妙到毫巅，逢剑势过半而狙之，总能化解天问剑法的凌厉攻势，而且帝江的动作看起来不受惯性影响，触剑即归，丝毫不拖泥带水。
更可怕的是，两者竟然越打越快，让人眼花缭乱，大气都不敢喘。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奔流河上只剩下浪卷拍岸的声音，人妖两族此时竟达成了统一的默契，都保持绝对的安静。
李正不禁感叹，这才真正的高手，自己虽然凭着各种奇遇在短时间内达成六品修为，但在基本功和应变能力上还差得远。
卓不凡的剑势由稳重到张扬，今日棋逢对手，便将数百年所修剑道挥洒出来，可谓酣畅淋漓。
而帝江则冷静的像是一台机器，精密地控制着手中黑棒，在超高速短兵相接的节奏下，还能伺机进攻。
有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弯曲到匪夷所思的角度，却还能快速回弹做出下一个衔接动作。
李正知道，这一定是霸下的龙族之躯才能拥有的“坚韧”天赋，但帝江肉身的那种变态的“敏捷”，则不像是龙族的特性。
渐渐地，卓不凡眉头紧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玄机。
每次兵刃相接的时候，帝江的黑棒都像一根针，试图往七星剑的剑身灌注妖力，这本是高阶的战斗技巧。
卓不凡起初并未在意，因为他的修为并不输给帝江，且剑身上附着有精纯灵力，所以不会被妖力侵蚀。
直到第一百次碰触后，他才察觉到黑棒与七星剑每次接触的点，如果连接起来，是一个骨头的形状，覆盖剑身正反两面。
这实在太过诡异，卓不凡隐隐觉得不妙，他由攻转守退后三步，鼓起全部的灵力灌入七星剑。
果然，剑身上浮现出一个个的小黑点，组成的图案也如他所料，是一根长骨。
帝江见状露出一丝冷笑，继续持棒猛攻。
卓不凡只能挥剑迎敌，这一次，七星剑发出的金黄色光芒照在黑棒上，终于看清这奇怪武器的真面目。
那是一根骨头，呈现出黑色是因为外层包裹着一层缓缓蠕动的流质，宛如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