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与女妓们被众城兵带出醉月阁,出了前院到街上,整条岳台街上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商贩们也撤了摊,看热闹的百姓站满街道两旁。
街巷之上分众几伙,每伙都由城兵押着各院的女妓们。已经出来的街中站好,还有同阮灵儿众人一样刚刚被带出来的,几伙众人各自向西边街头集合,阮灵儿随小众队伍前行,被挤在人群之中,东边街巷刚出来的兵众也随大部队向西面集合。
又过了一会,城中五十余处青楼女妓全部带出,此次祈雨共点女妓七百五十八人,由三千城兵押往两座寺庙。
西街众首一千户官,举旗施令,大队伍浩浩荡荡向西而去。城中百姓有偷偷跟在队尾看热闹的,但不敢靠前,距离数丈之外边走边看边言论着。
“盼此番祈雨虔诚,以惠城民哟”
“望雨神开恩,雷神显身呐”
百姓们愚昧的祈祷着。
大队伍行至天干街,分成两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北通太守庙,南通京古庙。另一千户官引部分队伍向京古庙行进,剩余队伍则向北至太守庙。
阮灵儿随北向部队前往太守庙。行足三里通小径,蜿蜒曲折,大队伍一字排开,女妓们行左侧,城兵们行右侧。小径两旁为荒地,杂草乱生,蝇蛾蹀窜,这燥热的天气它们也懒在杂草之上。
聪慧的阮灵儿此时也没了诡策,大雨不临,众女难活,又有众兵将把守,插翅难逃,只能见机行事。
又行至五里,上坡至庙前,大队伍停下,千户官下马,命百户官集合队伍。此队女妓共有三百一十三人,城兵引众女在庙前分站成十一排,阮灵儿分列在七排中。分排站好后,千户官进庙,两名百户官清点人数。
少顷,千户官随巫尪一同出来,巫尪早在庙内布置已毕,见千户官带队来此,便跟随出庙进行筹置。
见巫尪出来,有女妓小声嘀咕:“来了来了,这便是祈雨的女巫太”
阮灵儿闻听也好奇点脚瞧看,看一眼便作呕,此人骨瘦如柴,面相非男非女,脸色青黑,相貌极奇丑陋,散发披肩,灰衣赤绔,手臂与灰衣同色,蝇虫在身前袭绕。只能用“怪”、“脏”来形容此女,就连千户官也离身有隔。
两人一前一后站好,百户官已清点好人数,贴耳相报,千户官满意点点头,转身未到近前,冲巫尪一拱手,“于师婆,人已达齐,请屈身筹置,为城中百姓祈福送雨”
巫尪双手交叠拱身施礼,点脚尖往前走几步,长袴没于足,不见双脚,犹如飘过来一般。
她来到众女身前,前排女妓侧身躲面,身上朽味刺鼻。
她刚一开嗓没把众人吓死,顿时鸡皮裹身、汗毛竖立。她嗓细如鹤,又带嘶哑,声如太监,音高而不开唇,说话抻着长音,一字一字如从牙缝中挤出一般:“众福女...前首三排净面裸身载舞,四从六排载乐,七从尾止声涕,少顷随我进庙,首拜龙王神,便可解手出恭,而后再得我祈令。”对众女妓交待清楚后又侧身对千户官说道:“此处,欲以阴制阳,方可阴雨,任何男丁不得入内”,说完冲千户官拱身施礼,千户官冲她点点头,挥手对城兵喝道:“一户庙外巡守,不得入内,其余众兵随我回城”
千户官下令后,留下一户兵勇,百余人庙外巡守,其余城兵折返回城。千户官上马带队,大部队浩浩荡荡下坡陡向安庆城中行进。
巫尪目送众兵后转身回庙,这时从庙中出来六名女伺人,也是一身素衣,看穿扮像是巫尪从人,几人引领着女妓们一排排进庙。
进入庙中,依庙外队列站好,阮灵儿四周望了望,这是一座古庙,灰墙破壁,若不是有祭祀活动,想必此庙平日也无人往来。
正对面是一座大殿,殿中一座巨大的龙王神像,神像披肩一尺宽红布,暂新如初,显然是刚刚挂上去的。殿户四个红槏已褪色灰黄,殿额之上,原初金灿的‘龙王殿’三字早已成白色,殿前铜制香鼎也因久年沐雨风化成茶绿色。
整个庙院还是非常宽敞的,可以容纳千人,东西两旁木制厢房已朽木成枯,房前有几颗矮老的银杏树,北面有一小池,池中有水,映着骄阳清面如镜,地面砖缝之中钻出倔强的青草,整座庙宇便再无其它了。
六名伺人将众女妓们的姓氏登人入册,方便管理和安置后事。登人结束后,巫尪飘足至众人面前,用极其难听的鹤嗓,拖着长音高声道:“拜...”
她领身屈膝跪地向龙王神像拜祭,伺人与众女妓们也纷纷下拜,叩首后巫尪嘴里念念有词,完全听不清说语。
拜祭已毕,她贴耳安排伺人,一伺人朝前交待:“诸位解手出恭后,归位原处”
巫尪让众女们先解决个人的生理问题,再回到院中举行祈雨仪式,而后的几天内,她们将无吃、无喝、昼夜禁眠。
烈日酷热,众女们面上的妆粉伴着潮汗‘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汗液透过主腰渗湿着衣裙,闷热的天气实属让人烦燥不安,此时又有一些女妓在那偷偷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