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回过话,不曾想刘妈妈声色巨变,心想这太婆精神不佳,若无其事又回道:“对,丁世英”
“国朝济国公丁德兴之子,丁世英?”,刘妈妈有些声颤。
“对...啊...”,阮灵儿也不惑,一个丁世英至于如此大的反应吗?弄得自己也语声不定。
“你与丁将军是何根株?”,刘妈妈迫不及待追问,她心里担怕至及,若灵儿与丁将军有枝连瓜葛,收了此女,不仅醉月阁完了,自己的贱命也没了。
将军?阮灵儿翻眼想着,当下是公元1394年,这小子已成气候。转念又一想,此事不可多言,以免暴露,想此她谎说道:“哦,与他无关,我一胶漆之妹为丁府伺人”
“你所言乃为丁将军伺人?”
“啊...对啊...”
刘妈妈肩膀一松,回坐叹气,“吓坏老身,你这顽皮,如此断文残句恐老身难承啊”
“刘妈妈为何如此应答,你与丁家有节?”
“灵儿不可乱讲,我恐之意,若你与丁将军有根株,寄身于此,那老身朽命早结啊”
阮灵儿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怕丁世英找麻烦要了她的命,心想,到时候也够你喝一壶的。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两男两女四人,走在前面的是个丫鬟打扮的模样,在她身后有两名龟奴没好态度的架着一名女妓,呵斥道:“快走”
前面的丫鬟先行到刘妈妈身前欠身施礼。
刘妈妈瞧见不知何意,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便知这名女妓许是犯了些什么错误。
只见刘妈妈一改对待阮灵儿的慈眉善目,辞色俱厉问几人:“所犯何事?”
前面这名丫鬟述说了详细经过。
原来,被架进来的女妓叫彩喜,是元朝一名罪臣的嫡女,元人被赶出华夏之域后,此女家府男丁发配至沧州,而她则落配到此处。
如她这般遭遇的,在这安庆城龙首的醉月阁内十之有四,多达七十余人,老鸨与龟奴对待她们也是十分的严厉和高苛。
尤其在待人接物与歌舞才艺方面更是严以律身。理由很简单,这些女子均为罪犯的家眷,没有人会对她们进行赎身,这种事情官客们不仅不敢为,而是更要避嫌。因此,若要从她们身上多挣取银两,必须有过硬的歌舞才艺,才能取悦官客而多创营收。
此时元朝退军已有二十余载,但仍有顽抗劣战,近几年抓住的元朝官员与兵将也并不在少数,他们的家属女眷大部份都落配到社会的最低层——青楼与妓院。
青楼对待这些女子也少不了‘调教’,首先是服从听话,对客态度要热情,不可冷了官客。其次是歌舞才艺要多撑习,以娴熟臻美。
因此这些'罪门'身份的‘女妓们’要比其它人更吃苦、更专注。当然所谓的‘调教’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适应和接受,可在这小小的囚身之处想不服制也是不行的。
适才被带进来的这名女妓便是诸多倔性者之一,其父在元朝败兵后孤守济州岛。公元1392年,元朝驻济州岛的全体官员和军队向高丽国(今韩国)投降,结束了我国对济州岛长达百年之久的统治。
而这些兵离将败的官将至投降后四处逃亡,彩喜全家老小终在安徽被擒俘,而她则被安置于此。
彩喜也是将门之后,性格刚烈,在这醉月阁一秋之载也未改掉大小姐的脾气。
在这安庆城有位宋财主,也是倔强之性,日后有过与阮灵儿的言语对峙,但他却不及阮灵儿的谋才。
这位宋财主今日带着二房太前来过班,宋财主点花茶赏悦彩喜琴艺,因彩喜貌相娇美可楚,其二房太见宋财主目注心凝,频频得意发笑,便生了醋意。
她走到彩喜面前将口中嚼碎的点心吐在脸上,哪知彩喜怒气冲顶将一根琴弦拉断后罢见了。
宋财主花了银两,点赏了女妓,可她却拒不待客,虽对彩喜有几分赏爱,可这下却让他折了面子,二房太也没客气,添油加醋这么一闹,宋财主觉得更没了面子,气的直叫龟奴把刘妈妈叫过来。
而适才刘妈妈正与沈陆谈话,龟奴不敢前去请身,便告知宋财主沈陆在与刘妈妈议事。宋财主知道沈陆的家族地位,也不敢招惹,便没有执意而行。
他有意刁难彩喜,要么出来见客,要么自己将不再踏足这醉月阁。宋财主可是这里的常客,这意图若不从了他,对醉月阁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龟奴们连恐带吓终于逼着彩喜再次出来。
可这个祸根彩喜算是闯下了,此事虽然以彩喜忍让终了,但必竟得罪了财主,龟奴们不敢实瞒遂将她带入后院寻刘妈妈处置。
当丫鬟将事件细说之后,刘妈妈气的一拍帽椅,命云儿取过荆条对着彩喜一顿抽打,自己打累了,点唤龟奴继续抽打。
“啊...”
“啊...”
彩喜疼痛难忍接连惨叫。
在一旁的阮灵儿看的直咧嘴,心里打起了主意,这青楼可不是等闲之地,远比自己想像的糟糕的多,她也后悔今天怎么如此冲动,好奇终害己啊。
自己得快些想个办法在此站住脚跟,不然沈陆哪天扬花起性,自己将处身难安。
面对眼前的行刑之景,阮灵儿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彩喜十分可怜,此时她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蜷缩趴在地上。
借着沈陆对自己关照的‘特殊’身份,阮灵儿想上前劝阻刘妈妈,还没等她起身说话,彩喜已被打晕过去。
再看彩喜全身青瓷色襦裙也有了斑斑血染,估计身上已经血肉模糊,静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刘妈妈传命将彩喜抬出,两名龟奴一前一后抬出宅院,丫鬟也随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