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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貌美如花

罗娇发愁,愁自己可能被美色所迷,竟然会眼瞎到对席长殊动了心。

他是什么样的人?聪明、英俊、演技好,风流又无情,红颜知己遍天下,拉出来足够组建两支足球队。罗娇对自己有信心,晓得自己盘亮条顺,除了胸小简直十全十美,只是比起席长殊来,到底落了下风。

对他动心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你抓不住他,想要把他藏起来,想要全世界都不晓得他有多么好。可是太迟,他已经尽人皆知,哪怕藏头露尾,也像是暗夜里的萤火虫。

她一晚没睡好,翻来覆去,又从柜子里把精油灯翻出来,可这普罗旺斯来的小东西没有什么用处,反倒让她仅存的一点睡意也飞走了。罗娇第一次这样没有自信,揽镜自照,倒被吓了一跳。到底年纪不饶人,当年十六七岁,她就算熬一整夜,只要用清水泼一泼脸,照样光芒万丈。现在她已经是二十六七岁的老女人了,水乳、眼霜一样不落,可如果没睡好还是会在眼角瞧见一条细纹。

罗娇气得要命,可是没有发火的理由,去了公司,哗啦啦地翻着合同。助理扭扭捏捏地进来,看她眉头能够夹死苍蝇,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是想起自己收下的那张购物卡,觉得不能拿了好处不干活,只好装作没看出她在生气。

“Monday,在忙什么呢?”

“怕你们把我的公司赔死,在找你们的麻烦。”

她果然脾气很暴躁,助理没作声,出去泡了一壶茶端进来替她倒上。罗娇随口喝了,倒是顿了顿:“这是什么?”

“玫瑰花茶呀。”助理像是收了广告费,很敬业地介绍,“疏肝解郁,专治肝火旺的。”

这个助理实在胆子大,拐着弯说她没事找事乱发脾气。罗娇被噎得没话说,把茶一口喝完,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出去。”

“还有东西没给你看呢。”

助理殷切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抱了一束玫瑰花进来。鲜花娇滴滴的,还挂着露水,火红的花朵衬着纯黑的格纹纸,有种骄矜的优雅。只是罗娇工作的时候六亲不认,欣喜于助理总算犯了错,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大发雷霆。

可惜她袖子挽到一半,助理就说:“席先生要我拿来送你的。”

罗娇又顿住,一口气堵在胸口,像是耿耿于怀:“哪个席先生?席晏来?”

“哎呀,你和我开什么玩笑,谁不晓得你不喜欢席晏来啦,是你那个未婚夫,席长殊呀。”

助理是个小女人,白眼翻得也像是媚眼。罗娇没心情看她,下意识站起身把花抱了过来。一束花大概有六七十朵玫瑰,大得快要把她整个人淹没,她紧紧抱着,衣袖上蹭了露水也没反应,竟然傻乎乎地低下头闻了一下,说:“这花挺新鲜的……”

这是十足的傻话,助理忍住没笑话她,可她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又要赶人:“你出去……”

“你跟我出来一下,席先生送的不止这个。”

助理说完,看罗娇脸色,她果然没生气,挺踌躇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听话跟着一起出去看看——如果不是把一个人放在心上,何必这样左右为难、装腔作势?

不知罗娇怎么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总之最后她走在前面推开了门。几乎是一瞬间,她就被淹没了,整层楼的办公区都被玫瑰淹没了,毫无杂色,一水的鲜红夺目。员工在花海里装作努力工作,其实早就把八卦的目光投向了她。罗娇差点没站稳,抱着怀里的花,一时无言以对。

助理还在一边介绍:“大马士革的玫瑰,空运来的,听说包下了一整架飞机。Monday,席先生这样有钱,我看你也不必这样辛苦啦,当全职太太不好吗?”

“好个屁。”

罗娇看不惯她的花痴样,可是心脏跳得实在有点快。她过去不是没收到过这样的大手笔,可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就算三跪九叩把你当菩萨一样供着,你也不屑一顾;而有的人在路边掐朵花递来,你都会心花怒放——

更何况,这是满天满地的花。

手机不凑巧地响起来,罗娇看了一眼就飞快接通了。那头席长殊似乎没预料到她动作这样快,还在嘱咐人说:“明天换白色……后天?后天可以换成粉色的。”

“席长殊?”罗娇嗓子有点干,说不清是紧张还是生气,“你送的花吗?”

“不是……”他倒是笑了起来,“我掏钱,雇人送的。”

“你跟我玩文字游戏?”罗娇眉毛竖了起来。

他听了,笑得更开心:“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你送我花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你过去那些莺莺燕燕来哄?”罗娇晓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勉强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只说,“下次不要送了,我员工花粉过敏怎么办?”

“没有没有,入职体检的时候,没人花粉过敏。”助理在一边插话,专业拆台三十年。

罗娇被气得半死,瞪她一眼,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话筒里席长殊一直没作声,呼吸声若有若无,像是梅雨天刮着的一阵风,吹得人心头荡起涟漪。

“喂?”她到底还是先开口,“还在吗?”

“我在。”他说,“娇娇,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往日没有哄过女孩子,问了别人,都说送花最容易讨女孩子喜欢。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不送了。”

她听了,有点开心,因为觉得他无条件宠自己。她恃宠而骄,故意找他的麻烦:“怎么,过去都不必席博士出马,自然有人投怀送抱?”

那头他沉默了一下,觉得女人实在奇怪,是最难以捉摸的动物,哪怕拿了一百张博士毕业证,也不能准确推断出一个女人的心思。

可她这样又很可爱,吃醋吃得像是开出了一朵花来。席长殊饶有兴致,却又有点啼笑皆非:“娇娇,我怎么得罪你了吗?”

她自知失言,咬住嘴唇,免得自己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出来。那边他轻轻叹了口气,不是厌烦,而是有些苦恼:“不说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不如你教一教我,要怎么才能讨好你?”

罗娇觉得耳根发烫,揉了揉,将电话换了只手拿着。她拉开一点百叶窗,看到外面的员工们都在窃窃私语,一定是在谈论这一整层的玫瑰,还有莫名其妙的老板。她心里翻出蜜糖,却又燃起火来,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嗯”了一声,说:“不难的。”

“那也要你教我才好,我这样笨,又惹你生气,岂不是事倍功半?”

他说起甜言蜜语来,真的让人抵挡不住。罗娇沉默片刻,小声地说:“用心就好。”

“我的心都给了你,还不够吗?”

他又笑,真讨厌,怎么有人笑声也这么好听?罗娇百思不得其解,听到他又说:“不过我还是学到了,谢谢罗老师。”

电话总算挂断了,却又来了一条信息,是他发来的,约她周末外出。她觉得手臂发麻,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那一捧花没放下。

真是傻!她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那几天她都没有和席长殊碰面,倒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她自己躲开了。

感情里她有些像是缩头乌龟,真的喜欢反而踌躇不前。到了约定时间,她再也没有别的借口,而且车子就停在楼下,她躲在房间里,妆化了一遍又一遍,计较头发没做好,便开了卷发棒要重新做。

保姆在外面将门拍得震天响,叫她:“娇娇,时间要到啦,不是讲说今天要和席先生出去吗?”

“姆妈你不要催啦!”她慌慌张张地把头发一撩,保姆已经推开门进来,说:“席先生就在外面等呢。”

罗娇有点委屈,怎么身边的人都倒戈去了他的身边?

门边露出他半张面孔,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捧着一束花,这次不是玫瑰,换了芍药,雍容华贵的样子,好看得这夜色都泛着火花。

罗娇踢踢踏踏地走过去,把脚踩进高跟鞋里。他走过来,将花递给她,说:“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定制的?”

“是呀,春季新款,就这一件。”

“下次买衣服叫上我,我来当你的银行卡。”他说完,微微笑着俯下身。

罗娇不明就里,看着他低头,替她系高跟鞋上细细的带子。这一双鞋很漂亮,八寸的高跟,穿上像是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只是女人都这样子,为了美可以不择手段。罗娇垂下眼睛,看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天鹅绒的带子,从容又仔细地替她整理妥帖。

系好之后他没有立刻起身,手掌握着她的脚踝,停顿一刻,皱起眉问她:“怎么这样凉?”

“啊?”罗娇没反应过来,盯着他英俊的脸有点回不过神。他自下而上地望进她的眼底,像是同她分享一整片星辰大海。她掐了自己一下,这才慢吞吞地回答:“去宴席不都这样吗,恨不得不穿衣服才好。”

他站起来,对着保姆说:“姆妈,替娇娇拿一件大衣来。”

保姆“哎”了一声,很麻利地替他们拿出一件长风衣。席长殊接过来,替她披在肩上。他胳膊长,几乎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中。她耳垂戴着的钻石坠子晃了晃,像是一颗小小的眼泪。她面颊发烫,几乎疑心是发了烧,可是分明不是,是他燃了一把火塞到了她心尖上,让她坐立都不安稳。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怀中离开,扭头叮嘱保姆早点休息,不用等她回来。其实她一直在借着余光看他,看他含笑耐心地等着,像最好的猎手,胸有成竹地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喂。”

她没忍住,把衣领紧了紧,叫了他一声。他向她看过来,英俊的面孔四分之三暴露在光里,还有四分之一藏在阴影中,让他看起来又神秘又邪恶,带着古怪的魅力,她又怎么能抵抗?

“怎么了?”

风吹过来,吹过走廊,门檐上用以求平安的红色丝线瑟瑟地抖着。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望着他。

他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说:“这样总可以了吧。娇娇,你可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罗娇已经二十多岁了。

她不觉得自己还是小姑娘,可席长殊这样说,她就偷偷在后视镜里看自己。夜晚灯火通明,上了妆的面孔娇艳欲滴,眼底映着霓虹,倒真有了点十六七岁初恋时的羞涩。

到了地方,罗娇要将大衣脱下,可他将她揽在怀中,手摁在她肩头,说:“到里面再脱,夜风凉。”

“没有这样子的……”她挣扎,“哪有人穿成这样参加宴会的?传出去要被人笑话。”

“有谁敢笑话你?”他搂着她往里面走去,“我这个未婚夫都没有意见,他们凭什么来笑话你?”

“未婚夫”这三个字足够让人面红耳赤了,罗娇不晓得,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纯情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能心花怒放。她难得温柔,任由他带着自己走了进去。

里面衣香鬓影,男人都致力于将自己装扮成衣冠禽兽,女人则露出大片曼妙的肌肤,像是一处纸醉金迷的盘丝洞。这个圈子就这样,大家都朝三暮四,谈生意可以顺便谈情说爱,谈情说爱又不耽误笑里藏刀。

侍者上前,要替她脱下外套,可席长殊亲力亲为,替她将外套褪下,又叮嘱侍者端一杯红枣茶来。这要求有些奇怪,毕竟这里大家都喝酒,香槟、红酒、威士忌,红枣茶这种老妈妈的东西在这里实在格格不入。

罗娇歪了歪头,他就凑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不是快到生理期了吗?”

“你怎么知道?”

这样私密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她惊讶,忽然又有些脸热,上次打电话时她胡乱发脾气,就拿生理期来搪塞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他倒是很愉快,微微翘起嘴角说:“姆妈同我讲的,要我盯着你,不准你喝酒。”

老保姆真把她当女儿看,对他就是当作女婿,她嘟哝着,埋怨老保姆不该瞎讲,可是心里的高兴骗不了人。

要说这里的侍者到底训练有素,真的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茶,她呷一口,齿颊都温暖起来。他就站一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让她生出了一些温软而不切实际的幻想来。

他也许也喜欢我吧,罗娇想,我这么美,又这样聪明,谁会不喜欢我呢?就算是席博士,也不会例外吧?

可这想法还没在她脑子里转上三十秒,他已经挑了眉毛,同她窃窃私语地说:“席晏来马上就到了。”

噼里啪啦,大概是心里的小念头碎了一地的声音,罗娇“嗯”了一声,把红枣茶放回侍者的托盘上,落落大方地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娇娇,你总是这样聪明。”他赞许地说,柔情似水地望着她,“待会儿,你要同他起冲突。”

“有什么好处吗?”

“他最近情场上不大顺利,老爷子费尽心机替他定了一门好亲事,是金家小女儿,只等老爷子大寿之后就结婚的。这个节骨眼上,他却睡了金小姐的小姐妹,被人闹上门来,搞得很难看。”

一段话绕了几层关系,可是罗娇闻弦歌知雅意,总结起来就是席晏来不争气,本来身份就不够好,是个不尴不尬的私生子,罗老爷子宠他,愿意给他安排好亲事来提升一下档次,他却色欲熏心,睡了别的女人,还被发现了,现在未婚妻闹上门,罗老爷子一定头疼。

罗娇听了这种消息反而精神抖擞,她望席长殊一眼,眼底亮晶晶的——两个坏坯子相逢恨晚。席长殊见她懂了,便伸出手来。罗娇将手搭在他手肘上,亲昵地踮起脚,作势要替他整理衣襟。

恰在此时,席晏来走了进来。

罗娇时间卡得正好,她抬头又低头,浅笑又深情地看着席长殊。从席晏来的角度看去,像是罗娇踮起脚向席长殊献了个吻。

席晏来不喜欢罗娇,因为这个女人不可控。他喜欢柔软的、好骗的,那种乖巧懂事,像是菟丝草一样的女人。如果罗娇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吐槽,他根本就是喜欢好掌控的女人。这样的男人一般来说没自信,只有对自己没信心,才会想要女人不如自己。

还好她不知道,所以还能忍着恶心,拿余光看席晏来。席晏来穿着三件套,也是风流倜傥,可惜眼睛中的嫉妒同愤愤不平太明显,把一张好相貌搞得油腻腻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罗老爷子同龙差不多,到处留种,生下来的也是千奇百怪,这样比较起来,席长殊竟然是最正常的一个。

罗娇啼笑皆非,又揽住席长殊的脖子,温温柔柔地嘲讽说:“你那个哥哥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是奸夫淫妇,应该被拖去浸猪笼。”

“他一直想要一个大家闺秀当妻子,可惜未能如愿,这次他母亲费尽心机,又因为他管不住自己而泡汤了。”

罗娇闻言,倒是找到了个纰漏:“既然他那么珍惜那位大家闺秀的金小姐,又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见席长殊不语,罗娇就“哦”了一声:“看来有的人背后捣鬼了呀。”

“我只是在他喝醉的时候,安排人扶他去休息,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可一点不清楚。”

罗娇扑哧一声笑出来,同他对视一眼,同样虚情假意地笑了。两个坏蛋,很多时候都是心意相通、不谋而合的,有共同的爱好不一定能当朋友,可若是有同样的敌人,那势必能够快速拉近距离。

罗娇看着席晏来气势汹汹地过来,刚要出声,席长殊揽住她的腰身轻轻一旋,就带着她滑进了舞厅里。音乐也配合,活泼的恰恰换成了优雅的华尔兹。罗娇配合,手搭在他肩头,被他带着又旋了个圈。那边席晏来被人群挡住,气得脸都扭曲了,随手拽了个女伴也下了场。

“你是想把他气死吗?”

“人蠢总是有点好处的,比如心宽,不容易被气死。”

“你嘴真坏。”

“我嘴坏没有用,需要你坏一点,欺负得他忍无可忍回家告状。”

“怎么,他竟然还很有骨气,我还以为他是妈妈的好儿子,事无巨细都要说一说。”

席长殊闻言,抽空拿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说我,你嘴巴也够不饶人的。”

罗娇脸被他捏着,努力装作可爱地皱了皱鼻子。那边席晏来总算挤了过来,借着音乐,气势汹汹地要同席长殊交换舞伴。罗娇装作不情愿地被换了过去,手被席晏来牵住,真像是被咸猪手占了便宜,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抬起眼睛看向席晏来。

席晏来来之前大概就喝了酒,灯光下眼角都是红的,罗娇不晓得这个人是真的蠢成这样还是席长殊又动了手脚,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厌恶,又似是不满地觑了席晏来一眼。

“好久不见了。”

席晏来虽然生气,可是还有理智,闻言倒是笑了:“怎么,罗小姐一直盼望着同我见面吗?”

“是呀。”罗娇语气三分真七分假,拿捏着幽怨的度,含情带恨地垂下眼去,说,“那天你跑来随口同我说了句话,倒害得我好久没睡好。我查了半天没头绪,偏你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点音讯也不给我。”

那天席晏来跑去跟她说,有个女子和席长殊是青梅竹马,她将计就计,果然席晏来笑起来:“这个呀,你还惦记着呢?”

“自己的未婚夫,当然要自己操心,喜不喜欢还是次要,要是搞出‘人命’,就不大好了。”

圈子里这样的也挺多,没感情的夫妇,只要不弄出私生子就算是恩爱有加。这话算是打了席晏来的脸,因为他就是个私生子。罗娇眼尖,瞧见他嘴角抽动一下,于是再接再厉,手攀附在他的肩头,很妩媚地说:“还是你好,唉,席大少,如果同我订婚的人是你该多好,可惜我家老爷子太古板、封建,总说什么嫡庶之分。你说都二十一世纪了,所有人都知道地球是圆的,他们这些老人家还要讲什么身份。”

身份是什么?在有本事的人那里屁都不算,可是席晏来没本事,他能混到这一步都靠他有本事、有心计的妈。罗娇这话简直诛心,扎得他忍无可忍地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恨你我有缘无分。”罗娇一笑,“席大少,要是下辈子,你千万别又当了别人的垫脚石,正大光明当个好儿子成吗?”

下一刻,罗娇被席晏来甩了出去,她预料到了,所以不慌不忙,矫揉造作地“哎呀”一声,将旁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席长殊就在附近,正巧伸手,刚刚好接住了她。两个人配合得默契,罗娇想笑又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席长殊将她抱在怀中,质问席晏来:“怎么回事?”

“管好你的女人!”席晏来很生气,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一顿,他没有打人已经自认有风度了,“不该说的话别瞎说,席家不欢迎这样刁钻的女人。”

罗娇缩在席长殊怀里,听席晏来骂人,没忍住一抽一抽地笑起来。席长殊连忙挡住她的脸,安慰说:“娇娇,别哭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没说什么呀……你哥哥莫名其妙就发脾气,把我给推开了。长殊,你可要为我做主,不然我真嫁进了你家的门,还不天天被欺负呀。”罗娇酝酿一下感情,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我听说金小姐脾气那么好,都被逼得上门退婚了,我……我也害怕。”

金小姐退婚的事还没传开,周围人本来只是看热闹,得到了这么大的消息都开始窃窃私语。席晏来脸色越来越差。罗娇煽风点火功力一流,眼睛一转又想出个坏主意:“其实男人好色一点又有什么呢?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讲究,饥不择食也没那么寒酸是不是?”

“你这贱女人!”

席晏来忍无可忍,大步上前,看样子很想一把掐死罗娇。罗娇从来不怕这样虚张声势的男人,一面装作害怕地躲在席长殊身后,一面跃跃欲试找机会插足。席晏来个子也高,可惜还是不如席长殊身材好,两个人针锋相对。周围看热闹的给面子,替他们腾开了场地。罗娇看见席晏来挥拳打来,抓住机会从席长殊身后蹦了出来,一脚踢了过去。

她最近练泰拳,底盘很稳,在健身房踢假人踢出了习惯,此时她直奔着席晏来的两腿之间踢了过去。席晏来闷哼一声,在席长殊三步外停下,脸涨得通红,疼出一头汗来。罗娇不紧不慢地收回腿,眨眨眼说:“不好意思,救夫心切。”

哄一声,是看热闹的发笑的声音。席晏来疼得说不出话,想骂人却不能够,想打人却站不起来,最后被手下搀扶着跌跌撞撞往休息室去了。罗娇同席长殊肩并肩,看着席晏来凄惨的背影,难得有了一点点良心说:“我们两个像不像大反派?”

“瞎说……”席长殊微微一笑,温柔地说,“什么叫作像,我们本来就是。”

这一场宴席算是宾主尽欢。

散场时罗娇喝得有点多,被席长殊搀着往外走。她一边走一边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索性站在花园里笑个够。席长殊纵容着她,替她拿着外套,看她站都站不稳,好心建议说:“不然你把高跟鞋也脱了,我替你提着?”

罗娇觉得自己一定喝得太多了,否则这样的话哪里好笑,值得她笑得浑身发抖。她站不稳,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长廊上。罗马柱上缠着半谢的夜蔷薇,小小一簇,香得执着。她将眼波斜斜扫向席长殊,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神情有多妩媚。

“哎——”她叫席长殊说,“我把鞋脱了,怎么回去呀?”

自席长殊的角度看去,她眼里像是含着一汪春水,春水同别的有什么区别?就像温柔的日光熏得人面颊微烫,又一路斜斜将桃花与晚霞印在了心底。他想要伸出手,替她将那一缕垂在面上的头发轻轻地拂开,可又怕自己像是个轻薄别人的浪荡子,手痒得难受,那头发也俏皮至极,飘飘荡荡地引诱着他。

他到底还是伸出了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替她将发别在耳后。她抬起眼睛,像个孩子似的望着他,笑容淡了一点,可是又温柔又妩媚。

这月光很好,花也带着香甜,席长殊凝视着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说:“我背你回去。”

“真的吗?”她又傻笑,真的是喝了太多酒,张开手臂就缠了过去,“席大博士背得动我吗?”

她身上带着酒香,柔软地攀附过去,似是青藤缠绕住树干。席长殊怕她跌倒,将她抱了个满怀。她嘀嘀咕咕,手揽住他的脖子,努力踮起脚,把唇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要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她咯咯笑起来:“我告诉你,你会笑话我的。”

她的气息拂过,让人心底发痒,如同小孩子柔软的手,在心尖上轻轻拂过。他努力目不斜视,可是眼旁就是她泛红的面颊,带着笑,笑得傻气又天真。

“我不会笑话你的。”

“骗人。”她说,“可是就算你笑我,我也想要告诉你呀……席长殊,其实我……”

我什么呢,我喜欢你,我爱你?还是我真的想同你在一起?若是罗娇醒着,这羞死人的字眼一个都不会泄露出来,可她喝醉了,酒是坏东西,千里之堤,都会被它一点点腐蚀掉。爱是最难隐藏的东西,眼角眉梢,细枝末节,一桩桩一件件,要怎么藏?

她眼睛更亮了,看着席长殊。他也在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讲出来。可是她到底没做到……她垂下眼睛,手没了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来,她的发散下来,耳垂一串钻石的坠子落在了地上,亮晶晶的,像一滴泪。

可两人都没有在意,他将她背在背上,她醉醺醺的,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地揽住他的肩膀,还在嘀嘀咕咕。席长殊侧耳听了,发现都是不成句的胡言乱语,也就不再理会,只是背着她向外走去。

他们的车停在山脚下,应当让门童开来,可他有了兴致,就这么往山下走去。一辆辆豪车从身边飞快掠过,扬起小小的风,天幕极高极大,有零碎的星星点缀在上面,路边的路牙上,有青色的小草探出头来,努力向上生长。

她的头倚靠在他的肩头,歪歪的,呼吸吹动他一点点发梢。她睡得熟了,渐渐向下滑落,他就将她向上托了托。她不重,轻飘飘的,像一片叶子,还天天说着要减肥。大抵女人都是这样,无论再好,也觉得自己有地方美中不足,需要补救。

席长殊笑了一声,很低很低,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听到。背上的她忽然动了动,问他:“几点了?”

“你才睡了十几分钟,不再睡会儿吗?”

她沉默片刻,大概这才看清自己在哪儿:“你背着我走这么久了?”

“是呀。”

她又沉默,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席博士,你不嫌累吗?让我自己走吧。”

“那不成呀。”他笑道,“你没穿鞋,硌伤了脚怎么办?”

她的鞋被他提在手上,他手肘上还搭着她的外套。罗娇面颊发烫,无可奈何地把头埋在他的背上,含混不清地说:“丢死人了……”

“怎么丢人了?”

“大家都看到我被你背出来了……”

“那有什么,我这样吃你软饭的男人,当然要对你恭恭敬敬地伺候着。”

他倒是从来不害羞吃软饭这样的词汇,应当是心底自信,明白就算被人说了闲言碎语,同他也没有半分瓜葛。罗娇想起他的那个哥哥,这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思绪飘远了,左顾右盼,看到他鬓边一丝汗都没有,问他:“你体力这么好吗?”

“背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嗤之以鼻:“有能耐一直背着呀。”

“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顺从地回答,“我就这样背着你,一直背着,又有什么不行?”

路灯蔓延到远方,灯光像一团暧昧的橙色云雾,她被他背在身上,倒像是行在云间的船上。他说话时,胸膛震荡,背脊也传出声响,直直地落进了她的心底。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发现自己抓着他的衣角又连忙松开,可就算这样,衣服上也多了一道衣褶。她茫然地替他抚平,心底还在想:一直有多久呢?

“一直就是永远,就是一辈子。”

“什么?”

她吓一跳,听到他笑了:“不是你问我,一直有多久吗?”

罗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着的话给问出来了。这可太没出息了呀,她感觉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只剩最后一点点的少女情怀没有丢,所以她一定要撑住,不能说出来。

爱这个字,写起来简单明了,可真的搁在自己身上,就复杂得像是天外来客。罗娇心怦怦乱跳,“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说:“那你可要背好了……”

“放心,一定摔不到你。”

“我才不担心这个呢。”她勉强找回自己的节奏,和他耍花腔说,“我呀,我只担心你半途而废,将我丢下去,背别人去了。”

“那怎么可能呢,你同我订了婚,未来是那个同我站在一起与我并肩而立的女人,我怎么会丢下你?”

她晓得他说的是革命情谊,可心里还是快乐的。这快乐并不讲道理,蛮横地在心底生根发芽,将一切理智粉碎,扑棱棱飞上天去。

“是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恍惚地说,“我才是你的革命战友,席长殊,你可千万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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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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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周东一直很傻,因为一次巧合而恢复记忆称霸校园,屌丝逆袭而主角的父母事某神秘组织,有一批神秘组织想要抢主角父母留下的九天残卷而一直追杀主角,主角因母亲留下的项链而改变整个人生,周东一直和他的姐姐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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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恒一梦三十年后,已然耄耋老头儿记忆全无。期间地球灵气复苏世界大变。大洋深处异族入侵,人类自强求存,古老仙道文明重现辉煌。一个风中荡漾的老头,带着一个贼6的系统,重夺青春,化身狂侠,诗人,杀手,医生……恣意挥洒,谱写传奇。他是战士,是探险者,是领路人,是威镇寰宇,诸天拜服的大仙王!(新书幼苗,拜请诸君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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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人生就是一长篇故事,只不过我们是主角,有自己难忘的时刻,有自己辉煌的时刻,只想让自己老的时候能够躺在椅子上,翻一翻年少青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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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天世界之旅,漫漫修炼之路,杨易只为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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