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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谋错

彼时,羲和已带着白羽和小雪狮在一石居住下了。

本想要两间上房,奈何白羽一会说怕夜间晕倒也没人发觉,一会又说上郡歹人多,他现下手无缚鸡之力,当着店老板的面,慷慨呈词怎么都必须与羲和同住一间,听得老板傻了眼,气得羲和直拧他胳膊。

给他铺好床,羲和气鼓鼓的拿了另一床被褥铺在了对面地上。

“羲和,夜里冷,这床大,你我躺了,中间还能塞一个。”白羽朝她示意般拍拍床,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一脸得意的笑。

“死狐狸。”羲和咕囔了声,看也不看他,扔回给他一个枕头,道:“睡你的,男女有别,知道吗?”

“我们都不是人,有什么关系。”白羽顺势躺下,以手代枕,翘了个腿,不以为意道。

“你才不是人呢。”羲和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想了想,扭头道:“你休息,我出去会。”说完,就下楼问了沈府的位置,直奔而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霍都就带人进了一石居。

白羽负手立在二楼扶栏前,目送她离去的身影,深色复杂,又见到霍都等人入内,眸光转冷。

入夜,路上行人少了许多,因着天气冷,路边摊贩都早早收摊回家了。

羲和一路急行,问了好几个人,顺利来到丞相府门前。

大门紧闭,门口守卫拦住她道:“姑娘找谁?”

“你好,小哥,宋诤可在?”羲和搓着手,呵气问道。

听她直呼公子名讳,守卫不由得上下打量她,见她虽然衣着普通,但气度很是不俗,长的又如天仙一般,口气顿时和软不少道:“今日大王为公子庆功,公子随相爷去宫里赴宴了,不到子时是不会回来的,姑娘还是改日再来吧。”

羲和有些失望,谢过了守卫,慢慢往回走。

“是她吗?大人要我们找的那个神箭女。”

“看不清啊,裹得严实,又没带弓箭,哎呀。”

隐在暗处有两个声音窃窃私语。

“走了走了,你跟着,看她住哪。”

没找到宋诤,羲和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孤身走在空旷的大街上,看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偶尔敞开的门里一家人围炉而坐,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她格外想念宁王、宁后、南宫、北安和宛娘。

天空又飘起雪花,从一开始细碎似盐,慢慢密如柳絮。

“羲和。”

羲和抬眼望去,雪中人,打着伞,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白羽见她茫然呆滞在那,心口一阵抽痛,叹了口气,快步上前,为她挡雪。

“你怎么来了?”不知道是舌头被冻僵了,还是有些心虚,羲和结结巴巴的问道。

白羽握住她冰凉的手,给她呵气,责怪道:“就知道乱跑,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王宫啊。”

羲和被他逗笑了,两眼弯弯:“我就想找宋诤问问拾得近况。”

“拾得?那人不是普通人,你不用担心,还是劳心自己,虽然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但也没法让你魂魄完全归位,我们得尽快找到最后一颗补天石。”白羽冷静说道,用伞遮护住她,带着她往回走。

“谈何容易,真要到了大限那天,我也能坦然面对。”羲和垂下眼,深吸一口冷气道。

闻言,白羽抿紧薄唇,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用力攥得伞柄泛出青白,半晌,冷冷道:“你别忘了你的命有半条是我的,谁都可以坦然,唯独你不行。”

羲和哑然,闷头不言语。

“怎么?”白羽斜睨着她,道:“你生气了?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舌头麻了。”

这下换白羽无言以对了。

后头盯梢的跟到了一石居,见两人进去,忙赶去回报。

这一晚,宫里席开百桌,大小官员俱都赴宴,云王大赞宋诤,大加封赏,一时间大家都知晓宋丞相父子圣眷正隆,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让宋诤如芒在背。

“丞相大人好福气,果然虎父无犬子,小宋将军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小宋大人,我敬你一杯。”

有敬就饮,逢人便笑,宋诤酒入愁肠,化解一腔苦闷,看在他人眼中是春风得意,唯有宋离远暗自摇头,心疼不已。

“宋将军,我敬你。”祁承运端着酒杯,说完,一饮而尽。

“祁将军。”同是少年将军,门第出身官阶都差不多,宋祁一直都是被比较的两人,素日没什么交往,对祁承运的敬酒他有些诧异,马上回饮了一杯。

祁承运拍拍他的肩膀,凑近说了句:“万事小心。”

宋诤愕然之际,他已笑着走开。

坐云王下手的二王子云翼似笑非笑,偶尔投向宋诤的眼神宛如毒蛇盯住猎物般,他斜靠着垫子,摇晃着酒杯。

“二哥哥。”姗姗来迟的云齐公主气鼓鼓的坐在他身旁,她本不想来,奈何云王两次催促,这才不情不愿赴宴。

云翼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妹妹脸色极差,还是懒懒的把手一指道:“喏,那就是宋诤。”

云齐哪会不认识宋诤,他自小就是大王子的伴读,可以任意出入王宫,云齐见他的面比见自己父王还多,这次宋诤剿灭山贼,还成功把山贼头目押解进京,算是了了云王多年的心病,又因他人品家世在众多豪门子弟中是最出挑的,云王已视其为乘龙快婿,多次与陈贵妃和云齐吹了风。

“你是故意戳我,很开心吧?!”云齐狠狠瞪了云翼一眼。

云齐继续晃荡酒杯:“你以为我想让他当我妹夫啊,可圣意难违,你我都身不由己,别说婚事就是性命还不是上头一句话。”

云齐默然,确实,云王喜怒无常,虽然自己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但那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忤逆他,大王子和四王子一个被杀一个被废,就是前车之鉴。

“哼,呵呵。”云齐伸手夺去他摇晃的酒杯,一饮而尽,愤愤道:“本公主可不会坐以待毙。”

“妹妹看来已经有好对策了,本王拭目以待。”云翼拍手笑道。

宋诤你一杯我一杯,没一会就醉意渐浓,被一旁的太监忙带去偏殿醒酒。

很快太监前脚刚出门,一个宫娥就悄悄推门进去,边悄悄近,边轻解罗裳。

“姑娘,天冷,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宋诤以烛台尖抵着她脖后,冷冷道。

他本心存警惕,加之祁承运的提醒,因此故意醉酒,就是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动作,却不料对方使出这种下作低劣的把戏。

“大人饶命,小女是奉命行事,只为败坏大人名声,大人饶命啊。”宫娥涕泪横流,身子不住打颤。

宋诤耳朵灵敏,听到外间有很多脚步声往这走来,他马上塞了东西进宫娥嘴里,用腰带捆了往大梁上一搁,随即飞下来继续装作醉酒不省人事。

“哗啦”大门被踹开了来,一群人蜂拥而至,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来问罪的更有想看笑话的,为首的是御林军统领萧勇,后面还跟着副统领祁承运。

“听报有人秽乱宫廷,搜。”他大手一挥,就开始搜查。

兵士一撩帘子,就见宋诤独卧榻上,睡的正酣。

“怎么回事?”萧勇很是诧异,他明明收到确实消息,还是贵人亲自告知,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就像被人左右开弓狠狠打了两耳光。

“哎呀。”宋诤故作被吵醒,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看着众人:“怎么回事?”

众人尴尬的互相对视,只有祁承运嘲弄的笑了笑。

萧勇不死心,喊了句:“再给我搜!”

宋诤冷眼旁观,看兵士们一顿折腾,楞是没再找到其他活人,这时,云王得信,命人传旨把一干人等都带回了大殿。

萧勇咬定是收到情报,却不肯供出是何人谎报,云王很是震怒,大发雷霆,他设宴犒赏的功臣居然差点被人当淫贼,当即撤了萧勇御林军统领之职,由副统领祁承运暂代。

“这就是你的对策,你的手段?”云翼嗤之以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云齐说道。

云齐咬着嘴唇,绞着手里的绢帕,一张俏脸,气的没有半点血色,半晌,恨恨道:“这才开始,今天算他运气好。”说完,甩了帕子离席而去。

云翼举杯一饮而尽,摇摇头道:“女人就是女人。”

宴席结束,宋诤没马上走,他走向清点兵士的祁承运,擦肩而过,轻声道:“今日多谢。”

祁承运清扯嘴角道:“末将都是奉命行事,担不起将军谢字。”

“梁上有物,还请清理下。”宋诤轻描淡写抛下一句,拱了拱手,便出了大殿。

祁承运盯着他的身影良久,才顾自整整衣裳,悠悠叹道:“倒是个聪明人,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

同一时间宋诤在宫里的遭遇已然递到了一石居,刚刚听完秦英然汇报的镇西侯府情况,牧元昊听完,心中很快有了决断,他吩咐霍都道:“马上按之前约定方式联络宋诤,我要和他见一面。”

“主上,难道不是要立刻救出孟将军吗?”秦英然不解的问道。

“不急。”牧元昊道:“既然知道了人在哪就好办了,我这次来上郡,既要揪出与云国勾结试图暗害我的玄国内奸,也要救出孟骁,还要趁机让云国翻天覆地,而且千金易求,一将难得,如果能得到宋诤这员良将,那是我玄国之福。”

“这怕是不容易。”秦英然沉吟道:“但也不是不可能。主上有所不知,宋诤眼下是云王预定的云齐公主婚配人选,但公主怕是不情愿的,从宫里闹的这出看来,极有可能是公主的手笔。”

“哦?”牧元昊来了兴致,对他来说,宋诤形势越险恶,他的计划就会更顺利。

秦英然深深看了他一眼,斟酌了番,才继续道:“据传云齐公主早有心仪之人,正是,正是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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