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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恋的代价

阿诺是香港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古惑仔的味道。其实,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空心枕头,他那些装出来的痞气也就吓吓小姑娘还行。幼年便从香港移居伦敦,因而时常称自己是“老伦敦”。好像来这儿的每个学生都应该对这个前辈交点保护费。阿诺除了模仿的四不像的伦敦腔,还有把任何破车都能开成跑车的驾驶技术。

他总称自己是一个被耽误F1`职业选手,他在驾驶方面如何如何有天赋。可是在一树的眼里阿诺就是一个当马仔都不够体面的人。但是,他们同样阴暗的内心终让两人结盟。狼狈为奸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一树是个有心眼怕麻烦的人,阿诺则是一个勤奋得像傻子一样的人。他们在一场场骗局里,注定要相互辅佐,才能完成整套动作。一树和阿诺是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他们是餐厅里唯二只能在后厨帮忙的华人。其他本地的留学生都能在前厅做一些服务生的工作。虽然一树曾经也是一名和他们一样的留学生,但因为挂科太多只能在几年后,不得不向老板承认,自己是肄业。这些不光鲜的经历,都为一树日后做的那些龌龊的事儿找了自圆其说的借口。

一个不幸的童年和一个不和谐的家庭,都足以毁掉两个像白纸一样纯真的孩子。一树和阿诺都有这样害怕公布与众的经历。这让他们一拍即合,一树负责制定整个不耻的骗局和前期的开拓工作,阿诺主要负责给一树擦屁股。自然分成比例也有明显的差别。可是阿诺很沉迷这种吃人残羹剩饭的生活。

“阿诺,那个女的上飞机了吗?”一树的电话打乱了阿诺有节奏的抖腿和吹口哨,触电般的摇头晃脑也瞬间停了下来。

“树哥,人送走了。不过,你这次怎么找她下手啊,浑身上下看不到个名牌,人也傻傻的。阿诺一边对着后视镜捋头发一边摆弄着他的廉价墨镜。

“你哪这么多废话?聪明的你搞得定吗?上次被人家扇了一巴掌的脸不疼了是吗?”一树的战利品竟然受到了一个不称职马仔的质疑,怎么能让话茬落在地上。

阿诺用舌头舔了舔左边的脸,上次一巴掌被扇的松动的牙齿还在口中摇摆,消了肿的脸庞还在隐隐作痛。上次阿诺想冒充剑桥的学霸,差点没让姑娘一巴掌把牙扇掉。阿诺曾经也有过不甘心,总是跟在一树后面,等他吃完山珍海味,自己马上冲上去连点残渣都捞不到。不就是忽悠一些有钱又单纯的女大学生吗,有什么技术含量。结果,学艺不精,上来就冒充是剑桥的高材生。不过,阿诺和剑桥也是有一些渊源,早上几年前,他曾经在剑桥做过清洁工,还不是正式的。他选择的对象是一个真的在剑桥读过书的女孩,揭穿他的谎言空恐怕比捅破一张纸还要轻松。自此事后,阿诺便心甘情愿的跟着一树吃剩饭。

“可是,树哥,这个女人一幅娇小姐的样子,很麻烦啊。咱别竹篮打水一场空啊。”阿诺觉得一树降低了游戏难度,在他心中树立的伟岸形象也开始飘摇。

“我需要你教我吗?你以为前一段酒吧挥霍的钱哪来的啊?我就说了一句最近手头紧,卡不出三天就多了十几万。”这语气明显是一个胜利者在表演他的自我优越感。

“十几万?”阿诺张大的嘴停在了半空中,师傅毕竟是师傅啊,总是动动手就能站在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行了,你赶紧回去给房东老太太商量一下退租的事儿,给她谈谈能不能不交违约金。”

“退哪的房子啊?现在这年头哪有不交违约金的?”阿诺被这个空降的难题,吓坏了。

“退你刚才接的那个女人的房子,难道把你家给退了。当时让你找一个熟悉的房东,就是方便退租。再说了,房租的溢价部分花的还开心伐?一树明显一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语气。

“我们虽是香港同乡拿点返点还行,免费退租这太有难度了。”阿诺觉得办这事的难度不亚于冒充剑桥的学生。他可不敢打肿脸充胖子,他的语速愈发的快,甚至连粤语都碰出来了。可见他有多不情愿接受这个任务。

“你还能不能干了。屋里的东西能卖的卖掉,剩下的扔了。这次咱俩四六开,我六你四。”一树为了尽快退掉房子真是下了血本。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啊?”阿诺心里还是有点胆怯。

“那你回家睡觉吧,我晚上自己过去。”一树说完这句就准备挂电话。

“别,别,树哥,我现在就过去谈。”阿诺不能让煮熟了的鸭飞了,为了一树的破事,自己又搭时间又贴钱。眼看就要收获了,他可不能让一树一脚把自己踢开吃独食。

阿诺在车里一阵刨挖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树给他的钥匙,这个工作量不比盗墓轻松多少。阿诺的车更像一个行走的垃圾回收站,每次找东西的时候,都要埋进去半个身子。本就瘦小的阿诺,从外面看起来就像刚刚被仇杀的青年,在空中漂浮着两条腿。

他像劫匪一样,连滚带爬的就跑到楼上继续“盗墓”。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简直被吓到的。满屋子的东西且被收拾的分外有格调。忽然有点儿下不去手,似乎破坏了这一切就像一个粗鲁的农民糟践了这件艺术品。他决定还是找一树确认一下,再下手也不晚。

“树哥,我已经到这了,这东西也太多了。而且这女孩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把这个原本破旧的房子变成了一个美人。”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在那住了这么久,我怎么没看见半个美人。一树明显马上就要对这个手脚和头脑都不灵光的人失去耐心了。

这间屋里还有苏岩从上海带过来的砚台,这是爷爷小时候就用过的东西,直接被不识货的阿诺扔进了垃圾桶里。这个一个富有时代意义的老物件,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宿命。苏岩的古董首饰和砚台的命运一样悲哀。阿诺就像扫荡一样,把他认为值钱的东西直接塞进了箱子,咬牙切齿的才把箱子的拉链拉上,就像从已经空荡荡的牙膏里竭力的挤出最后一条牙膏。她直接把这些东西拉到了跳蚤市场。

有了钱的阿诺似乎增添了很多勇气和自信,再和房东老太太谈租约的事情,也有了底气。最后房东决定只要他那把房子转租出去,就退她押金和剩下的房租。当时,苏岩可是交了整整一年的房租,但是并没有想到房东太太给了20%的折扣。可见阿诺从中捞了多少好处。在伦敦当地找个正规的中介,都不会怕掉这层皮。

房东太太的房子经过学设计出身的苏岩的修饰,无论是利用率还是美观度都改善了很多。阿诺不但轻而易举的就把房子转租了出去,甚至价格比房东太太要求的价格还贵出许多。这让平时里生活的像老鼠一样的阿诺,恨不得大字报在身后,告诉大家他已经旧貌换新颜了。

相比阿诺,一树就低调很多。一边追求新的女友,或者说下一个金主,一边时刻监督着苏岩的情况。生怕这个天真的姑娘,头脑一热把孩子生了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才是天大的劫难。他一定不能让此事发生在自己的从未失手的生活里。

苏岩已经坐上了飞机,第一次长途飞行做经济舱的她,一路上都感觉度日如年,简直感觉要死在飞机上。满机舱的泡面味、脚臭味,连她发烧的鼻子都能熏到头疼。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连有催眠作用的感冒药也制服不了。还有难以下咽的餐食和糟糕透顶的服务,都让苏岩确信这就是人间地狱无疑了。

刚出机场就看到来接她的李洼,但是苏岩的整个单纯的心早已被一树那个人渣占据了,心里再也装不下朋友和父母。她和李洼就像是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气氛尴尬的难以形容。一路上苏岩佯装着睡觉的样子,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和她的手腕的手表,似乎在等什么重要的电话。可是电话却安静的沉睡着。

”苏岩,一路上累了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李洼先打破了着静的可怕的气氛,似乎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不了,我在飞机上吃了好几餐。只有坐经济舱回来的人才又困又饿。”苏岩困的说话连眼睛都顾不上睁。她不是会撒谎的人,一张嘴便难掩破绽。

“那我们直接回公寓吧。”李洼接过苏岩行李的时候,就对箱子上光秃秃的托运条感到惊讶。苏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是坐公务舱回国的。但她并没当面揭穿,让尴尬的气氛直接升至顶点。

“嗯”,苏岩仍然闭着眼睛,把脸转了个方向继续睡。她微微合上的眼睛和熬夜的倦容,脸上写满了心事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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