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将药粉吹向两人的时候，女人突然抬手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一句话彻底止住了江宁的动作。
“嗯~朱哥哥莫急，幸得福公公惹事，娘娘请大人入宫，你我才得以相见，今日可不能像从前那般毫无节制，福公公被罚，娘娘身边无人侍候，人家要早些回去呢。”
娇媚的女声带着微微的喘息，难得保持了一分理智。
“明白明白，只是福公公那老阉狗如此受宠，怎么会被娘娘责罚？”男人说起福公公的时候，语气中浓浓的不屑几乎溢了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淑妃的侍女也没瞒着，十分坦然地说道：“还能怎么着？福公公向来踩高捧低，这不是为了讨好摄政王去找太子殿下的麻烦嘛，被摄政王手下罚了一通后丢给了娘娘，娘娘本不打算深究，就想着跟从前一样，让福公公受点皮肉之苦，去向陛下赔不是，可福公公不知怎的，放着娘娘的面出了虚恭，那味道……”
侍女嫌弃地继续道：“……然后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娘娘重重责罚了福公公之后，便带着他去向陛下请罪，结果陛下不见娘娘，娘娘气急，便将重罚过后的福公公丢去了柴房。”
空气瞬时陷入静默，好一会儿，才被男人愉悦的笑声打破，“……那位仗着淑妃娘娘和顺王殿下，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也不瞧瞧自个是个什么货色，讨好摄政王？上赶着找死的吧？”
“可不就是，不过，我瞧着福公公此举，大概是顺王殿下授意。”
“是吗？”男人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随口一问便将身子压向了侍女，“这些糟心事儿先放着，这么久没见，可想死我，来来来，让哥哥香一个……”
“哎呦~朱大哥你不要这样，因为福公公这事儿，娘娘正在气头上，若是娘娘与大人密谈完后没找到我，必会迁怒的，还是要早些回去的。”
福公公？娘娘？江宁眯着眼细细打量了突然闯入的一对男女，或者说，芳菲殿的侍女和不知名大人的侍卫。
“回去什么？大人跟娘娘谈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来来来，给哥哥香一个……”
“不要啦~”女人拒绝的坚定，言语却是娇魅得仿佛挂了蜜，“你怎么如此猴急，明明答应人家的事儿还做到呢。”
“这时候说这做什么，扫兴。”不知为何，侍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胳膊虽然没从芳菲殿侍女的腰间离开，但态度已经没有最初的热情了。
“朱哥哥～”这声娇嗔成功让江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收起药粉之后，她忍无可忍地搓了搓胳膊，脚步微撤，彻底把自己隐藏在假山之中。
这两个人江宁没什么印象，但两位言谈中透露的信息已经说明了其中一人的身份，福公公、娘娘，女人不仅是芳菲殿的侍女，估计还是淑妃的心腹。
至于侍卫是谁……江宁并没有头绪，能在带人出入后宫的朝廷官员，必然不是普通人。
就想着摄政王苏溯的脸在江宁脑海中闪过，又极快地消失了，苏溯这人排斥与人亲近，又跟淑妃差辈，是他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淑妃的侍女和“大人”的侍卫，此番作态显然是轻车熟路的，便可证明这两位的主子关系必然更加密切……
某种不美好的猜测在脑海中成型，江宁脸上浮起了极具讥讽的笑意。
随意进出后宫嫔妃寝宫的“大人”，还屏退所有宫人，若说这两位只是旧友相会，把酒言欢，估计傻子都不会相信。
这位淑妃确实是带着个名为“与世无争，贤良淑德”假面的“人才”。
轻嗤一声，江宁收回注意力，细细去听那一男一女的谈话了。
“哥哥～人家这个是擅离职守啊，若是不带些情报回去，娘娘必然饶不了我的，求哥哥可怜可怜我，就告诉我嘛～～”
大概是女人的撒娇起了作用，男人的态度也软和下来，“唉，算了，你想知道什么？”
“就各种事儿喽，你随便说几个，娘娘整日呆在宫中，对外面的事儿知道的实在太少。”
“也没什么，就齐云山围猎那次，猎场不知怎的闯进个“病傀”差点咬到卫国公家的小小姐。”
女人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说差点，有人救了卫小姐吗？”
“那可不，但救人这位并未露面，卫国公特地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对方，估计救人的那位根本不想露面。”
就说着，男人的语气变得极其懊恼，“多好的一个机会？要是我，早开开心心上去领功了，这人真是……脑子有病啊，就算娶不了小小姐，让卫国公府欠个人情也是好的嘞。”
男人嘴里脑子有病的江宁，刚听到这事儿，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眼前浮现那日在齐云山见到的如同一具残破腐烂尸体般的病傀，和被她一不小心占了便宜的那个面色冰冷的女孩儿。
卫国公加的小小姐......
思绪飘忽着，好不容易才将记忆中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同齐云山猎场那位面容倾城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真是冤家路窄！
江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袭击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会救，但是为了救这位而暴露自己，实在让她的心情十分微妙。
说实话，当初在齐云山救的是谁，江宁压根没有注意，如今听到这两位的详尽“介绍”她才知道。
这位卫国公府小小姐，全名卫清清，可是个娇纵任性的主儿、
之所以在小姐前再加一个“小”，是因为这位小小姐是卫国公最小的女儿，父母爱若掌珠，兄姐更是疼爱有加，哪怕她的生母只是国公府的侍女，也依然无法动摇这位在卫国公府众人心中的地位。
就连她的嫡母，都对她的疼爱甚至超出了亲子。
在这种疼爱之下长大的孩子，要么疏朗开阔，阳光自信，要么娇纵任性，天真残忍。
很不幸，这位小小姐，卫清清在密不透风的宠爱浸泡下十分顺理成章地长成了后者，这也是致使江宁跟对方结下梁子的源头。
那卫清清的手腕上到现在都还留着江宁小时候啃得牙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