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上赐婚到两人大婚,已过了两个月,九月初六是个良辰吉日,宜嫁娶。九者,阳也,六者,阴也,阴阳皆存,万事宜。
阿涂为长宁梳妆打扮:“公主今日一定很开心,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长宁看着镜子,想起那日赐婚的场景,在父皇答应赐婚时,她分明看见了沈祈眼中的一丝厌恶,但一眨眼又看不见了。
她十分怀疑是不是天太暗所以她看错了。
后来,两人在一起时,他也说过他很欢喜和她在一处,想来是自己多想了!
可等到小奴才十一跌跌撞撞的冲进殿中时,长宁便知自己是没多想的。
彼时阿涂正给长宁梳头,永欢殿的小太监十一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中途跌了一跤的同时还不忘大叫:“殿下,不好了!”,再一边手脚并用的爬进来。
就这十一的大叫,阿涂一惊,手抖的扯下了长宁的几根头发,痛得长宁龇牙咧嘴。
大喜之日能有什么大事不好呢?
长宁捂住痛处:“且慢说罢,着急做什么?”
“外头永安侯携着……携着准驸马杀进宫了!”十一哭着说。
长宁头还痛着,晓得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清晰地听到长安说的是杀进来。
她呆呆的坐在木椅上:“他们怎么带兵入的宫,竟是没人发现么?”
十一抖着身子,不敢看她:“据说是扮作了迎亲队伍……”
迎亲队伍?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呢!难怪那日她就无意瞥见他眼中的厌恶与不喜,还傻傻的当做是假的。
长宁站起身,直直冲出宫殿,后头阿涂不晓得什么时候檀木梳已掉在了地上,看见长宁跑了也赶紧追上去。
长宁将将到了正殿门,眼见着沈祈手起刀落转瞬就收割了一条人命。
明明穿着同样的喜服,但他的却又暗沉些:这一路走来是杀了多少人?
长宁死命揪着衣袖,捏得指尖泛白:“沈……祈!”
沈祈回过头,见着长宁竟然还笑了起来:“原来是公主殿下啊!”
长宁看着沈祈的招牌笑,想起来第一次在千华盛典见到他,他也是这样笑的,如沐春风一般,就是一个笑,她后来才对他如此痴迷的。
再见这笑,像极了对她的嘲讽!
她站立在哪里,有人护着她,于是她可以站在那里只是看着他,不动。
“来人!把她给我杀了!”她亲眼看着沈祈下令,手指的是她,被下令杀的……是她!下令的时候依旧笑着!
阿涂跟上来死命拽住长宁的衣袖,想将她拉走:“殿下快走!”
阿涂的话中带着哭腔,但长宁没心思也没时间安慰她。
走?怕是来不及了!
也好,这场战争的发生怎么样也有她的一份罪在里头,死便死了权当赎罪。只可惜今日未能穿着白衣给自己办个丧。
倒是穿了一件大喜红袍。
她将阿涂的手扒开:“我不会走!”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公主……”阿涂还是哭着。
“十一,带着阿涂走!”长宁招呼后头赶来的十一道。
长宁又转过头看着阿涂,冲她微笑:“阿涂乖,你一向知道本殿下最不喜临阵脱逃的,便是平时与人打架也不曾。”
其实阿涂比她还小两岁呢,还是个孩子,长宁把她当做妹妹,才想让十一带着她走。
“十一!”长宁见二人还不走,当即变了脸色。
“公主!”
长宁看着十一带着阿涂走了,才喃喃道:“阿涂啊!本殿下一向惜命的很,此次乃是无奈,记得带着我那份好好活着!”
长宁随手捡起地上一柄长剑:“犯我皇室威严者,杀!”
沈祈看见她一路杀过来,眼眶是红的,手也是抖的,想来平日里虽张扬跋扈与人打架,实则连只虫也没杀过吧,他讥笑。
他不是没见过长宁动武,那日他与她逛街,偶遇李尚书家的小公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长宁当即揍了李公子一顿,他才知道她和沈青夜并上李公子在白石书院的事,也知道了她会武的事。
那日她问她为何要学武,她说是为了好打架。
所以后来他才十分讨厌她,他一向觉得,女子嘛,就当会些琴棋书画,成亲后在家相夫教子的。
而不是像她那样……会武,不温柔,还不擅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