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辰,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陆家,就像是一巨大的大染缸,扑通一声跳了进去,即便再怎么单纯的人,时间一久,也会被染的乱七八糟。
而陆渊辰,出生在陆家、长在陆家,他那难以被揣摩的心性,兴许就是这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
“还傻愣在那儿做什么?赶紧走!”
“哦。”
林简言的思绪被陆渊辰的声音打断,赶忙站起身来,快走了两步,赶到他的身边。
两人并肩离开会议室,坐VIP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库,陆永冠是什么脾气,陆渊辰和林简言可是清楚的很,谁都不愿把事闹大,起码不愿在公司总部大吵一架。
A市,一座变幻多端的城市,白天里雾糟糟的,马路上的行人急色匆匆,谁都不会看谁一眼,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在这里生存,又如何赤手空拳打出一片江山。
可到了夜里,各色霓虹灯充斥在阴暗的角落里,大家卸掉白日里的冷漠,如野兽一般狂欢,只为解压。
“渊辰,我让你成家,是想让你尽快给陆家传宗接代,可没让你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刚刚回到别墅的陆永冠,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热,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然而……
“你和妈把股份转让给我,不就是认可我的能力,相信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包括自己的私事吗?”
站在陆永冠面前的陆渊辰,义正言辞的说着,脸上又如覆了一层冰霜,冷得瘆人。
“爸,你要是没别的什么事儿,我就先和简言回房间休息了,明天公司还有不少的事要做,我……”
“行啊,你现在是翅膀子硬了,这是想要远走高飞啊!”
瞧着亲儿子爱搭不理的态度,陆永冠便是越发的恼火,拿起茶几桌上的烟灰缸,便冲陆渊辰扔了过去。
杵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林简言见这架势,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挡在陆渊辰面前,烟灰缸重重地砸在额头上。
“简言!”
陆渊辰心头一阵,赶紧绕到她面前,见那处淤青发肿,不断往外渗着鲜血的伤口,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陆永冠,你有什么,就直接冲我来!”
强压住火气的他,此时此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于陆大少而言,控制情绪可是必修的一门功课,从小到大,他最擅长的便是伪装自己,不让任何人看透。
可当陆渊辰见到林简言为了保护他,不惜让自己受伤,那从未有过的愤恨,如爆发的火山一般,完全失控。
“陆渊辰,我还是那句话,你少在这对我嚷嚷,只要我还是你老爸一天,我就有能力把你从陆家赶出去!”
“做梦!”
一声怒吼,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更是引得伺候在周围的下人们一阵胆寒。
“陆永冠,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加上母亲给我的股份,我拥有的股权是公司最多的,就算我不是陆家的继承人,也会是陆氏集团唯一的董事长!!”
没错!
陆氏集团可不是“子嗣继承制”,原本就是能者为王,谁手中的股份最多,谁便是公司最有话语权的一位。
“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我不想跟你撕破脸,如果你再不识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
“渊辰,我不允许你这样和你爸说话!”
“妈?!”
陆渊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穿着一身复古包身长裙的女人,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脚上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一抹淡妆挂在脸上,尽显贵妇气质,又不失职场女强人的风采。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我才离开几天呀,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原本应该在国外进修的柳嫣,突然回国,不但陆渊辰,就连陆永冠都惊愕不已。
“小嫣,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回来,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通知你,通知你让你把你那些情人都藏起来?”
柳嫣一点都不给陆永冠面子,只戳他的软肋,生活在一起二十几年,要是再不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性,她还真是白活了。
“行了,就甭说这些废话,时间也不早了,咱还是直奔正题,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好尽早回房休息。”
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信步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欠身坐下,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
“简言,首先呢,我很高兴你能嫁到陆家。”
柳嫣对林简言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一无所知,但她却并未提起,如此反常,倒是让人更加不安起来。
“渊辰,你现在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往后要是敢对自己的媳妇不好,就别怪我这个当妈的教训你!”
“妈,我……”
“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
柳嫣压根不等陆渊辰把话说完,便立刻调转枪头,看向一旁的陆永冠,“儿媳妇在国外进修的就是生态工程学,如今进工程部做实习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在这横挑竖眼的,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讲,这丫头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要是凡事都斤斤计较,那咱们俩是不是早就该离婚了?”
陆永冠的花心,柳嫣算是体会了个真真切切,原本对这家伙的一心一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也变得越来越淡。
当初在一起,为的不过是做彼此的挡箭牌,免得被家族逼婚。
而二十多年后,他们再一次回到原点,仍旧是各自有着各自的利益,才一再忍让,继续这段无望的婚姻。
“永冠,咱儿子大了,也该有他自己的主见,你要是总这么管着,就不怕再多出一个陆子豪来?”
陆子豪十八岁离家,在外面另立门户,这可是陆氏家族最大的耻辱,更是陆永冠心头上的一道伤疤。
“小嫣,孩子们都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面?”
“你还要脸呀?我以为你不要了呢!”
柳嫣收到消息,知道黑螺湾项目遇到了麻烦,便匆匆忙忙从国外赶了回来,暂停所有的进修课程。
作为母亲,她百分百相信儿子的能耐,可总不能让陆渊辰一人孤军奋战,更何况,实在是放心不下陆永冠,这不嘛!正值多事之秋,这老家伙又开始作妖了!
“在外面算计别人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己亲儿子都算计,我看你就是活够了,勤找着往阎王殿跑!”
“……”
噗!
哈哈……
见向来高高在上的陆永冠,被柳嫣说到哑口无言的窘相,林简言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不过!
“疼!”
笑的有些太过,直接牵动额头上的伤口,痛的林简言差点没哭出来。
“你没事吧?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儿,就是一点小伤,一会回房间包扎一下就成。”
林简言反手抓住陆渊辰扯在手腕上的手,站在原地不肯往前走一步,便又感激的看向柳嫣,“妈,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咱们家怕是要闹个鸡犬不宁。”
这话中有话,只要是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实在的意思。
陆永冠这么一通折腾,要是没点目的,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可若是细细寻思寻思,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夺权!
想想也可笑,明明是亲生父子,陆永冠也到了退休的年纪,该回家好好的享享清福了。
可勾心斗角大半辈子的人,要说真闲下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陆永冠便想尽办法想要重新做回董事长的宝座,可陆渊辰又怎能让他得逞?
一个说什么都想回公司,另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许,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生了根,发了芽,一发不可收拾。
“爸,渊辰可是咱们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您要是连他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
感谢的话说过,就得要讲一讲道理了,林简言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啊,就踏踏实实的在家养老,这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呀,要是A市玩的没劲了,咱就出国去转一圈,保准让您舒舒服服的。”
好一通冷嘲热讽,愣是说的陆永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确实,这外面的世界的确精彩,尤其是对陆永冠这种花心大渣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管享受便是了。
咳咳。
柳嫣瞧出这气氛变得越发尴尬,便轻咳了几声,拽着陆永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内个……嗯……时间也不早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渊辰,你爸就这么个德性,你也千万别往心里记,公司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决定,就怎么做决定,不用跟我们商量。”
“我明白。”
陆渊辰始终一脸淡漠,微微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柳嫣和陆永冠离开。
砰的一声,别墅大门从外面关上,此刻的客厅,只剩下林简言和陆渊辰。
“总算是走了。”
林简言无力的跌坐在茶几桌上,动了动软绵绵的手指,费力的去拿放在最下层的药箱。
“我来。”
陆渊辰半蹲,从下面拿出药箱,翻出消毒药水和脱脂面,小心翼翼的替林简言处理伤口。
“你说你傻不傻?只是一个烟灰缸,我躲得过去。”
“我不想让你受伤。”
林简言直截了当的说着,丝毫没有半点犹豫,“渊辰,我不知道你和爸有什么恩怨,但我清楚,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要是非吵个你死我活,对谁都没有好处。”
“……”
陆渊辰没有接着林简言的话茬说下去,而是选择沉默。
“渊辰,你……”
“别说我的事儿,还是说说你自己。”
“啊?我?我有什么事?”
“要不要接受工程师实习岗位,你一句话的事,我不喜欢啰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