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寨墙上已经点起了火把，今晚没有月亮。
黄健英在寨墙最左边处树林里一棵大树后准备着。
马黛洛、李蒂娅、莫德理和米佳薇从寨门到寨墙最右面正对处的树林里依次站着，每人之间隔着两三丈。
唰唰唰，寨门处有响声，往右也依次响起。
“什么人？”寨墙上的巡哨齐齐跑向右侧举着火把察看。
黄健英早已张开气息，黑暗并不能阻止他看清环境。他一个健步冲出树木，从寨沟边向着寨墙一跃，离寨墙顶两丈时一甩飞狐爪钩住木桩顺势一借力飞上寨墙顶。
巡哨是站在巡逻墙上，墙宽五步，上面有顶，可以遮风避雨。黄健英就是落在最上面。
同时外面的四人放出手里的鸟。
“原来是群鸟，打扰兄弟们喝酒，晦气。”带头的巡哨对其他人说道。
他已经落在寨中，气息网散开，悄悄在有灯火的地方转了一圈。有一个大厅大门开着，里面坐着十个人，他不敢惊动。躲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偷听起来。
“现在周生会已垮，天下共济会甚得民心，何不改弦更张，重置产业，保合寨上下平安？再继续打劫，天下共济会迟早会找上门来的。”一个年轻人向上坐老者说道。
“雷兄弟此言差亦！周生会又如何，天下共济会又如何，当年我们差点杀了那个鸟皇帝，还不是安安稳稳在这里二十多年？再说了官府的话最不可信了，咱兄弟们做这没本钱的买卖这么多年，出手向来稳当，很少失手，五弟、六弟、七弟们失手的那次就是张大帅告诉咱们有笔红货，结果是那鸟皇帝，害咱们和青蛇帮损失了三十多个兄弟。”右边一排坐位最上面的人接了话。
对面一人也说：“二哥说的对，不过就算那保镖厉害，咱打不过他，后来不也杀他全家报了仇？”
“只可惜了那柳月娥被那保镖掳了去，不然早给大侄子生他妈七八个孩子了。”
说完出了大厅冲外面喊了一声“二狗子”。
“是，三当家。”
“明天你带两个弟兄去青蛇帮催一下粮食，让他们明天送一百袋大米上山来。”
厅里又讨论着哪里的大户哪里的商会该怎么去抢。
过了一会黄健英见厅中的左右两排人起身和上坐的一老者告辞，知他们议事将完，怕有高手发现自己，悄然飘到寨门，他又飞上寨墙顶，倒贴在墙听着巡哨的脚步，趁他们转了方向之际飞身跃下。
跃上五丈很难，跃下却是容易的多。
他没入树木，和同伴们会合。
他把得到的消息和四人一说，五人决定明天跟踪去青蛇帮，看能不能混入送粮队伍上山。
五人点了火堆和衣休息一晚，次日一早就由黄健英在路口盯着，大约早饭后一刻钟，吊桥放下，三人从寨中出来。
一路跟踪下去，三人来到山下五里的一个村子，在一座大院前将两包东西交给一位白须老者，说了几句就原路返回。
“要不我们再跟着他们去，趁他们放下吊桥冲进去？”马黛洛向黄健英望去。
“不要说寨里有二百多人，光十个头目，每一个都不是你们能轻易对付的了的，那头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就算咱们能冲进去结果也只是送死。”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就算混进去也不能公开行动，还是得见机行事，五个人对二百多人，太难了，五人心中都有过干脆一走了之的想法，只是谁也没有说出口。
黄健英绕着墙上朝院中观察了一圈，见这青蛇帮除了老少妇孺等家人外，练武场只有三十多人，是个小帮派。
于是回到一条无人街和四人商议。五人刚刚会合，街上出现二十多人，他们已经被堵在了中间。看来是他低估了对手。
“我们只是路过的。”黄健英强作镇定。
“路过？几位贵乡何处？爬上别人家墙上偷看可是贵乡习俗？”那老者冷笑道。
原来自己暴露的这么彻底。
“几位先进来喝杯茶吧？”一招手两边的人向他们逼近。
喝茶是不可能喝的，绑起来审问那是一定的。五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也都抽出了武器和上前的人交起了手。
“不要伤人。”黄健英喊道。他知道，一旦伤了人仇就结下了，误会怕是更解不开了。
那老者却盯着米佳薇，看了几招后大喝一声“都住手。”走向米佳薇。
“你使的这是女娲剑法？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叫杨英。”
“杨英？你们是来寻仇的？”
“我们和你们第一次见面，何来寻仇之说？”
老者后退两步，使了十几招女娲剑法。“这剑法不是杨英亲自教你的吧？”老者有些激动。
“是我师娘教的。”
“你师娘叫什么？”老者眼中泪光闪闪。
师门中从来只叫师娘，黄健英也不知道师娘叫什么。
“柳月娥。”米佳薇从容答道。
“孩子！”一摆手让众人散开。“你师娘是我的女儿。”
这回轮到五人目瞪口呆了。
既然有这层关系，五人随后跟着进了青蛇帮。
这老者是青蛇帮帮主柳青，男弟子们练的是青蛇剑法，女弟子才练女娲剑法。
柳青教了几十年徒弟，女娲剑法自是一眼认出。
柳青将众人叫到书房，屏退其他人。米佳薇和黄健英都向他拜了一拜，问道，“师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师娘从未提及您和师门的事！”
柳青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刚才送来金银的那三人是恶虎寨的人，我父亲和恶虎寨现寨主的父亲是结义兄弟，青蛇帮和恶虎寨也是兄弟帮派，当时的两帮都是扶强除弱，在这德明县口碑甚佳。”
“只是这寨主之位传到现在的寨主何大虎手中却变了，经常偷偷的干些个伤天害理的事，当时我也并不知情。”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他来找我说有一帮倭国奸细要路过德明县，要和我联手为民除害。这种事我自然义不容辞，亲自带了十几名师弟和弟子去了。恶虎寨也去了三十多人。五十多人一起埋伏在树林。”
“果然有七个人行踪隐秘的路过。我们一起杀出，击杀了三人，后来一人拦住我们，让另外三人逃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先皇。这人当然就是你们师父杨英了。”看了黄米二人一眼。
“这杨英功夫实在了得，一个人拦住五十多人的去路。我们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一拥而上，结果反被他杀了三十多人。后来他见那三人走远，掳了我女儿就跑了，我们根本追不上。”
“半年后我才听说何大虎为给死去的五弟、六弟、七弟和四名侄子辈报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杨英的家人所在，把他全家都杀了，过了两年我才在一次上山喝酒时知道他们也是被人骗了，可是既然已经错了，这么做岂不是错上加错吗？”说完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恶虎寨变本加厉，几乎把周边县都打劫了一遍。不过他还算恪守祖训，没有为难青蛇帮，来买大米给的钱都多一倍。”
两人听了都异常愤怒，“我们要为我师父报仇。”
“这事我就帮不了你们了。何大虎的母亲和先母是表姐妹，这何大虎也算是我的表兄弟，所以我实在无法帮你们。”
“再说了，以你们几个的实力去了只怕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昨天侦察过后他就知道这恶虎寨非常难对付。
“现在他们更难对付，去年他们的厨子死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捉来一个年轻厨子叫雷东坡，去年冬天一千多名官兵曾围剿过恶虎寨，结果白白折损了二百多人无功而返。就是这雷东坡的功劳。”
“这雷东坡虽然不会武功却是智计百出，在他的规划之下，这恶虎寨现在是固若金汤，就算攻进去那里面还有十几条暗道。再说了，他们本身就有六品以上的寨众二十多人，何大虎更是九品的实力。”
“这雷东坡是不是白白净净、脸比较长的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他昨天听到二当家喊那个人叫雷兄弟，故有此一问。
“是的，他们请我上山喝酒时我见过，人倒是有礼貌，不过就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惜了。”
黄健英昨天听到雷东坡在劝何大虎归顺朝廷，明显与何家兄弟不是一路人。想了想后对柳青说道：“师公，我们也不会让您难做。明天送粮上山时能不能帮我给雷东坡送个信。不用当面给他，悄悄塞他兜里就行。”
“这个可以，不过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们若真能破了恶虎寨，别伤何大虎的大儿子，这人虽然在恶虎寨，却是极反感他父亲和叔叔们的行为，从来不参与他们的行动。只是身在其中无可奈何，寨中还有很多人是像雷东坡一样被掳了去而身不由己的，能别杀就别杀。真正铁了心追随何家去打家劫舍的就是他们四个当家的和他们的子侄弟子们，都穿的青衣。”
黄健英听得出柳青对这个他的准女婿评价甚好，也就答应了。略一思索，写下“欲破鸟笼。山下。”
五人在青蛇帮住了一天，柳青的孙子柳承志亲自将粮食送上山，找了个机会和雷东坡说话，顺便把纸条揉成球滑入他的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