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生堂在武城的米粮店派人送来了五车物资,有粮食、几十套防寒的衣物和一百多个大帐篷。这是他从静安城临行前就飞书交待过的。
黄健英又安排他们到附近村庄收了些干草,找王贵借了一名本地军士陪他们去了。
第二日他们收回来满满五大车干草。黄健英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返回武城。又与莫德理秘密商议一番,莫德理开始帮忙把关上的十支巨弩做了改造,让巨弩射程变得更远了。限于材料不足,只改造了六把。
又让人打造了十二个像桌子一样的东西,只是比桌子粗糙、高大,五尺见方。都抬上关墙上,关墙顶上南北有十丈长,东西三丈多宽。贴着东面摆上并不影响防守。
黄健英在关内十几丈处来回踱着步,像是量着什么,又带着土坡少年在各山头转着。
晚上,月亮很亮,按进度明天土坡叛军就能抵达城下,他们能守住剩下的十七天吗?黄健英找一位土坡军士在一块布上写下两行字装在怀里。
半夜,黄健英出动了。他绕过南边济生堂兄弟镇守的小路直奔那个小镇。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镇上举办迎佛大会的广场,只见那释迦牟尼的佛像有五尺高,全身金黄,面朝西方,下面十步外跪着四名僧人在念着什么,灯罩中的蜡烛忽明忽暗,天已经快亮了。
黄健英大范围测了一圈,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这四名僧人也不会武功。他悄悄摸到佛像北边,闪身将佛像推倒后使出流光步将布条压下远远的避开了,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观察着。
四名僧人大惊,他们见佛像倒地趴在地上,伸出的手压着一张布条,赶紧禀告了大和尚。
不多时出来两个大和尚和一群年轻僧人,他们打着灯笼过去将佛像抬起。捡起布条看了一眼又都跪在佛像前磕头。
站起来后指挥几个年轻僧人抬着佛像向南走去,在一个宽敞的路口处将佛像恭恭敬敬的放下,又跪在西面磕起头来。
天慢慢亮了,跪在佛像前的人越来越多。
他抽身原路返回,避开监视关口的细作。
已经过了叛军该到关下的时间了,叛军并没有来。
他们还在镇上的佛前跪着呢!土坡人全民信佛,就算当了兵当了军官也一样。大军前进着突然遇到了迎佛大会,只能跪迎。
达朗温珠本来算计的好好的,在拉城迎佛大会前两天出发,大周军官肯定想不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兵。结果还是在镇上碰到了。
巨弩改造好了,莫德理亲自示范,将中间山头的两名探子射杀一个,另一个吓得拔腿就跑,莫德理也没有再射。
第二天又有人悄悄摸到了中间山头,再次被射死。
迎佛大会最后一天,到晚上就会结束。这天下午,整个山上起了薄薄的雾。两边山头的探子看见关内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关下。已经有人向镇上方向跑去报告了。
并没有什么士兵。只有一名少年和一群野牦牛。黄健英让人在一条线上撒上少许粮食,又铺上碎干草,上面是长干草。那名少年手执一把干草,嘴里不住吆喝着什么,领着一头特别高大健壮的牦牛,这头牦牛又领着数百只牦牛在铺好草料的那条线路上走了三圈。
土坡地处高寒山区,食物短缺,碎干草还有散落的粮食对于牦牛来说都是珍贵的食物。
当天半夜,关内架起了一百多个大帐篷。
第二天快到午饭时,关上守军已经能看见叛军大部队在中间山头的后面开始安营扎寨了。他们还要坚守十五天。
叛军并没有进攻。山头上侦察的人也更多了。
关内雾气弥漫,像是很多人在烧水做饭。这一日平安无事!
当晚,黄健英安排两名七品兄弟各带一把巨弩守在北边山口防止偷越过来侦察。他自己去了南边山口,和一名六品兄弟也是各带一把巨弩。
半夜,果然有人偷偷摸摸的从两个山口往上爬。等他们近了,巨弩齐放,本来他们就是手脚并用才能在陡峭的悬崖上攀爬,就算不中巨弩,也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几声惨叫过后,一晚又归平静。黄健英知道今晚没事了,也退回关内休息。
太阳升起,关前关内都很平静,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双方都吃过早饭。南边山头上出现了几名军官在盯着关上看,手里比划着,不住得对关内指指点点,又有人掏出布在上面指着什么开始交谈,应该是对着地图研究作战方案。
大战就要来了。
等这几个军官商议好退下山头后不久,土坡这边开始行动了,不过只出动了一支一千人左右的队伍,他们推着攻城车、抬着云梯开始往关下行进,其他人也向前推进着,但没有马上进攻的意思,像是在观察,如果时机合适再一起进攻。
走到五十步左右,黄健英见这批人皮肤发黑、神情呆滞、动作看上去有点像僵尸,他问军中向导能不能通过攻心之计瓦解他们,向导摇了摇头,“这批人一看就是奴隶兵,他们如果敢跑,他们的家人肯定会被钩住眼睛、斩去双手双脚、用木棍穿过肩膀挂在城上。所以他们都不会跑,哪怕死的只剩下一个。”
见敌人越来越近,王贵一扬手,大喊一声“放箭!”五十名弓箭手上前,顿时箭如雨下,前排的奴隶军纷纷倒下,可他们还是继续前进着。
关上的弓箭手放了五排箭后,土坡兵也近了许多,他们中也有人也开始取下弓箭朝关上射。
王贵手一招,“钻!”关上的士兵都挤着钻到莫德理让设计的大“桌子”下面,只听得桌面上箭声一瞬间不绝于耳,后来才慢慢的减弱停止。
关下轰隆轰隆,攻城车的大柱子前端在撞击着关下的城门。六个云梯已经搭到关墙上,有的土坡士兵已经快爬上了关上。
已经有士兵抬着十几口大铁锅上关墙,他们瞄着云梯,将锅里的开水倒了下去,只听得下面惨叫声四起。
有的云梯倒了下去。马上又有人扶起云梯重新搭在墙上向上爬来。五十名弓箭手还是在王贵指挥下有节奏的向下射着。
云梯上的都掉下去他们又瞄准推攻城车的那二十多个人,一排箭下去,二十多人倒下十几个,马上又有人顶了上来继续轰隆轰隆的撞着城门。
有两个高大的木楼状的东西越来越近,是两座井阑,和关墙差不多一样高,井阑被推到离关墙七八丈远时井阑上面的十几弓箭手开始三人一组轮流向关上射箭,关上的弓箭手们也马上瞄准还击,十支巨弩也瞄着他们不停的射击,两座井阑上各被射杀了十几人,可一直有人往上爬,死掉几个就补上去几个,关上的弓箭手却也倒下好几个。
黄健英见状拔剑飞身跃下,直奔一座井阑。土坡兵见状马上有几十个人向他包围过来,他并不停步,一使轻功向前急冲同时使出开山式砍死六个包围的土坡士兵打开一个缺口,他一个流光步冲到井阑下面,一剑砍向井阑四个支柱中的一个,结果只砍进一寸多,他马上运起内力又砍一剑,还只是砍进三寸,井阑的柱子每一根都足有一尺多粗,根本砍不断。
几十个土坡兵又围了上来。他砍翻两个,轻轻跃起,一手扶着井阑的一根柱子身体绕着柱子冲另一个井阑冲去。两个井阑上的人同时向他射来,他感知首箭的轨迹,内力一拉一推,将六支箭吸在手中又反手甩出,六名井阑上的弓箭手翻身掉了下来。
黄健英也来到另一个井阑下对着柱子砍了两剑赶紧向右一跃避免被包围。
他又返回第一个井阑下,冲着柱子砍了两剑。
两个井阑下各围了几十个土坡兵,已经很难闪身冲到底下了。他只得奋起砍杀,想打开一个缺口再冲过去,却发现根本杀不完。
这时两人也从关上飞身而下,是那两位七品的兄弟,他们在黄健英身旁一左一右,将包围井阑的土坡兵硬生生杀出一个缺口。黄健英趁机冲到井阑下刷刷刷连砍三剑,这根柱子终于断了。
原来他看到一剑砍不断,就从四个方向砍,这就是他从小砍柴学到的经验,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
顺着同一个剑伤去砍,每个方向三剑下去就有五六寸深,终于砍断了一根柱子,但井阑虽然断了一根柱子还有三根,还没倒,上面的士兵们站到了反方向去了。他顺着断了的柱子飞身跃起,一手搭在井阑站人的平台边上,上面的土坡兵赶紧抽刀砍他的手,重力又跑到了这一边,他顺势向下一拉,这个井阑终于倒了,上面的人摔得散了一地不住惨叫,井阑也散架了。
他回身冲到两名七品兄弟身旁砍死几个人,向二人一使眼色,三人又冲向另一个井阑下。三个回合终于将这个井阑也推倒了。但两名七品兄弟均已受伤还在死战,一人右手手臂垂下,左手勉强持刀攻击,腿上背上也在流血,另一人背上血流如注,已经吃了两枪,一条腿上一杆枪穿过了大腿,这条腿已经跪在地上,兀自强撑着战斗,他见黄健英回身,大喊一声,“别管我,你们快退。”
黄健英又砍死几个冲向他的土坡兵要去拉他,他猛的推开黄健英,悲壮的大喊一声“快走!”
黄健英一咬牙,为另一名七品兄弟开路。井阑在关下七八丈,本来不远,但在蜂拥而至的土坡兵的阻拦下竟是寸步难进。
黄健英一手搭在他腰上用力向关上一推将他推出三、四丈,自己也向他纵身飞去赶上他后两人在攻城车的大柱子上一点向关墙上飞去,身后几十支枪向他们投来。黄健英反手一推,将他向关墙顶推去,自己迎上几十支向他飞来的枪,凌空使出排云式击落二三十支,左手用手腕绕前一周也挡下五六支,身体在空中向左突然移动数尺又躲过几支,右腿还是被两支枪擦伤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
他一翻身又落在攻城车上。格开四支捅过来的长枪,将他们一一砍死,跃到攻城车下,翻手将一边的三个轮子砍坏,巨大的攻城车终于倒在已经破损的城门下。他又不顾腿上流血在关下来回穿梭,将六个云梯都从中间砍断,杀了四名迫近的土坡兵后跃上关墙顶。
云梯都断了,关墙上已经上不来土坡兵了,众人奋起,又打斗了一会,将冲上关墙上的土坡兵杀光,关外的土坡兵也终于退了,不过只退回去一百多人。
一千多人,前前后后被弓箭射死的有三百多人,黄健英三人冲进敌阵杀了一百多人,还有被滚石、开水砸死烫死不少人,冲上关墙来的也都被杀了。
我大周方牺牲了二十名弓箭手,其他士兵三十名,还有几十人受伤。他带来的各宗门兄弟也死了三人,两名七品兄弟一死一伤。
望着在夕阳下逃去的土坡兵,黄健英长舒一口气,回头却看见关内出现了一支军队正向着关口行进而来,他的心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