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差点被一口唾沫呛了嗓子。
难不成我穿越到这异世就是为了结识帅哥的?天下的美男子真是各式各样,只怕你想象不出。对面这人长发及腰,不似中原男子那般束发,只任其披散着,发色似金非金,似黑非黑,只淡淡散发着莹莹光彩,更衬得那肤白若雪。他的眼睛也和头发一样,颜色略浅,炯炯有神。最值得一说的是那两瓣薄薄的嘴唇,殷红如血,一笑便是妖冶,一怒便是雷霆。
血族人。
“有,不过无妨,姑娘坐着便是。”
听说血族人脾性怪异并且无视礼法,但这个人似乎挺和善。英琦的一本书上说血族的祭血之术与人族术法不是一个门路,人族以真气为本,而血族则是从人血中汲取力量,中原人普遍认为此法恶毒,往往对血族人敬而远之。
我把伙计端来的瓜子向他推了推,尽量把注意力从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移开,仔细瞧着戏台上的动静。
其实那戏台上并没有浓妆艳抹的戏子,也没有莺莺燕燕的吟唱之音,只一简陋讲台,后面立着一位耄耋老人,老人精神矍铄,正声音洪亮地讲着故事。
“我给诸位讲一个你们闻所未闻的故事……诸位看官有所不知,仓流纪年之前,圣主降世之后,有一段未载入正史的战祸之年……”
身边人看了眼面前的瓜子,向我投来一个兴致盎然的微笑。我的天,我好像有点心跳加速……
“那时四海圣主还只是黄口小儿,六族之事名义上由当时的老人王协理,然而实际上……”众客屏息聆听,“实际上,有一个治世的能人,一个天才,他虽非显贵出身,却精通经纬之道,熟悉六族之术,这个人的名字,已经被很多人遗忘了,但老朽还记得,这个人,就是名动四海的英琦公子……”我磕着瓜子的牙忽然咬到了舌尖。
“无人知晓,这个英琦公子出身何门,师从何派,只知道血族之乱时,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生生把一万影界大军堵在圣主宫门外,那一日中原圣都血雨腥风,记得这场大乱的人却没几个,看官道为何?”老者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自问自答道:“只因当日历了这场大乱的人,不是被血族铁骑踩踏而亡,就是在天明后离奇消失了,圣都百姓,一夜间大到王宫贵胄,小到挑夫小贩,全部被神秘替换了,那换来的人,自然不知道有一个圣都大乱,而英琦公子也自那日销声匿迹。”
“哇,这些事儿《六族通史》里可没有……”我兴奋地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感觉一股惊心的凉意透过玄色衣衫直传入掌心,那人惊讶地看着我的手,立即把胳膊收了回去。
“呃……对不起……”
我忘了,在这个世界里,大概是男女授受不亲的……
然而要命的是,这个人朗然一笑,两弯薄薄的嘴唇勾出一个疏朗的弧度,浅色的眼睛里星河点点。
“《六族通史》里确是没有……”
我没来由地脸红。
“所以才很有趣。”他喃喃补充道。
“诸位皆知,四海圣主乃真皇所化,是日月同辉之时,处子得孕所生的神人,圣主降世时,沙海异动,六族藩主便要立即齐齐迎立这位神奇的婴孩即位,直至下一任圣主降生,否则将四海大乱、六族不生……正史《四海志》有载,圣主治沙海之幻境,圣主安,四海安;圣主薨,六族殁。这一天赋使命无人可以替代,然而……各位可有想过,当今圣主即位时,沙海幻境可有异动?”
“有吗?”我问身边人,那人摇了摇头。
“有人说,是英琦公子从中弄局,欲制约影界日盛的权力。然而那日乱从何起,永无人知晓。但若有人亲眼见了那英琦公子独守圣宫的英姿,便一生难以忘记……那是四海之内最快的剑、最艰深的术法、最强大的真气。那也是英琦公子治世的最后一战。在那之前,四海并不像如今这样太平,英琦公子先是平了羌人之乱,又降服了沙海妖女,是以血族之乱后,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
我无意再听,起身想走。远远看见横云,却惊讶地发现他刚才一直隐在角落,眼睛死死盯着这边,不是盯着我,而是盯着我旁边的那个人。
眼看着横云极其不友善地抱着剑要往这边走来,只见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从挤挤挨挨的桌子间穿了过来,所到之处一片猥琐的叹息,那身影只消看一眼,就叫人无法挪开目光。
我从未想过,我旁边的这个人若换了女子模样会是怎么个情状,这样的相貌本就勾魂摄魄,再配上女子的阴柔妩媚,恐怕只有在世妖孽可与之媲美了。如今这样的“妖孽”正向这边飞奔而来,越来越近,那样真切。一模一样的浅色眸子,有着一模一样奇异光泽的头发,一样殷红的薄唇,让人直欲窥探那藏在后面的皓齿……偏偏她的穿着又如此大胆,虽也是一样的墨色锦袍,长裙曳地,然而那窸窸窣窣的裙摆自下而上越收越窄,于大腿处便猛然裁去了冗余的部分,毫无保留地勾勒出诱人丰臀,与不远处的纤腰呼应,呈一道热烈的弧线,似乎能勾走天下所有男人的魂魄。这还不算,长裙仅能包裹住那一对呼之欲出的酥胸,她的肩膀,手臂都是裸露的,上面密密麻麻绘满纹身,仍不能挡住那肤色若雪,在夜色中莹莹发光,尤其是脖颈以下,纹身渐少,只锁骨处盈盈开着一朵富丽的牡丹,似是警告,这具诱人的躯体不可亵渎,然而牡丹之下,洁白莹润的胸脯袒露出危险诱人的弧线,让人为之疯狂。
那女子推开挤挤挨挨的众人,远远地便挥手向这边打招呼:“哥!哥!”
身边这位仁兄似有些无奈,他微皱了秀挺的眉,“我的同伴到了。”
“哦哦……”我抬起屁股准备挪地儿,这厮却抬头向我一笑,这一笑春风跌宕,“姑娘赏我个薄面,再坐一会儿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被这目光乱了心神,便恍恍惚惚坐回了原位。横云退回了看不见的角落。
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容貌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女子就坐在了我们中间,她大大咧咧地把手中的几坛酒啪地甩在桌上,引得周围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大胆些的,贪婪地瞟了瞟那女子裸露的肌肤,女孩儿坦然地回望着他们,目光热烈,所到之处,似能让空气都比周围热上几分,那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贵,不怒自威,吓得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生生缩回了目光。
“咦,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
身边的仁兄并不作答,只扶额叹道:“香茗……说过多少次了,要入乡随俗……”
“哥你真是的,让我低调行事,你自己却拈花惹草风流快活!”女孩儿并不理会哥哥的指责,只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姐姐能饮否?“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三盏墨玉的杯子,不由分说地斟满,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四散开来,只闻一闻就让人熏熏欲醉,我还算能喝几杯的,而这酒的烈度还是让我不由得往后挪了挪。
手腕上传来沁入骨髓的凉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低头一瞧,身边的仁兄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哀求似的,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女孩儿已经自饮了一杯,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虽与她的兄长一模一样,却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亲和,再加上这自来熟的性格,不由得让人心头一暖。
“妹妹说笑了,萍水相逢而已,我叫雁南北。”
她带着几分酒意暖意融融地朗声笑了笑,“我是修罗香茗,这是我哥哥修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