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剑星朗目,眉眼疏散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战场上铁血的气质。
“啧~”他一手将已半入昏迷状态的凌凉揽入怀中,掩住自己眉眼间的暴虐,轻笑一声。
真小啊,真让人……有欺负的欲望……
一旁的下属战战兢兢的看着最是暴虐的君主今日竟然插手了这些日日都会有的事。
楚王暴虐,却不无道,相反,他是上古以来难得一见的明君,这也是为何他如此暴虐,却无人反他的原因。
正是这种暴虐而又内心清明的君主最不好糊弄,最难猜测。而楚国本是四大国中算得上弱小的,如今亦是在他的手下,隐隐有超过其他三国一头的趋势。
他就这般揽着怀中小小软软的人儿,瞥了一眼仍坐在刚刚茶馆他的对面的穿着一身黑袍的人。
“这青鸾城最近倒是多的是外人出没。”楚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忽然感叹了一句。
“主上,这青鸾城怕是有巨宝,可太后寿宴在即……”没去看刚刚还在阁楼,现在已是跟在他身后的黑袍人。
楚王似乎不甚聊赖的说了一句,“那个女人还能翻的起什么浪花来不成,羽枯,你,逾矩了。”
“……是。”羽枯攥紧黑袍下的五指,抬眸看了一眼被楚王抱在怀中的少年,生得倒是一副娇娇软软的好相貌。
“你在想什么,羽枯。”楚王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悦,冷声道,“你在记恨孤?”
陌羽枯微微一怔,抬手覆上自己的右脸,抿唇低声道,“羽枯不敢。”
陌羽枯,当日楚国最是姿容优雅,身长如玉的少司,曾有人如此赞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可他……为了追随这英明睿智却又暴虐无双的帝王,亲手毁了那副好相貌。
因为他知晓……这位帝王注定名垂青史,留名千古,他亦知晓,这位帝王需要的不是一个被人口口称赞拥有一副好相貌的臣子,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谋士。
他还记得那日阳光洒落在整个金雕玉砌的宫殿,他看着站在城墙之上,一身尊贵墨袍的帝王看着脚下的城池与安居乐业的百姓,顿生万丈豪情。
下一刻,这位尊贵无双的帝王出口的话,却让他在暖暖的午后秋日里如临冰窖。
那位帝王说,“你想追随孤,可是……”他紧紧的看着那位帝王线条硬朗的侧脸,那人的唇角扬起一抹戏谑讥诮的弧度,“凭什么呢?凭你这口口称赞的好相貌?”
那人转过身打量了他一会,轻嗤一声,眸色渐冷,“孤这楚王宫的谋士哪个不比你的功劳深,你……凭什么呢?”
那人摸了摸下巴,戏谑一笑,“你这副好相貌不仅不会给孤带来任何好处,甚至让天下人的眼光都注意到孤这里,你说……孤留你何用?”
大概人这一生总要疯狂一次的,人短暂的一生,总想做些什么在自己想留下痕迹的人的眼里心中留下痕迹。
他,陌羽枯,便是如此。
他亲手毁了这张令人惊艳的脸,随即单膝跪下仰头去看这个他自第一次见面便仰慕着,想要追随的男人。
他说,“吾王,陌羽枯愿誓死效忠吾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此追随吾王征战四方。”
他的眸光熠熠生辉,明明好相貌已是不再,却莫名的比那拥有好相貌的他惊艳的多,他的声音沉沉,“成,我辅您坐拥山河天下;败,我佐您东山再起,山穷水尽之时,我便与您共赴黄泉。”
他顿了顿,抬眸去看他,可是阳光却在一瞬间耀眼起来,令他看不清楚王的表情,他继而道,“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陌羽枯愿奉吾王为主,若有违此言,必身死魂灭。”
沉默……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死寂,沉默到陌羽枯甚至能听见自己鼓跳如雷的心跳声。
他有些犹疑不安的出声,“吾王?”
“还叫吾王?”那人轻笑一声,如此调侃。
“!!!”陌羽枯瞪大眼眸,试探出声,“主上。”
本也没想着楚王会应,却听见男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彼时,宫中的形式对楚王并不算的是好,甚至那以前做惯了宠妃的太后都想要插手楚国的政权,外戚的干预,宗族中的虎视眈眈……
这些,都在挟制着刚接过王位,拥有着远大的抱负与野心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