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萧霄。”
“年龄。”
“15,16?”
“到底几岁?”
“你们异能局没资料的?自己不会看吗?我旧历95年出生的。”
“你知道攻击你的是谁吗?”
“不知道。”
“你当时在那里做什么?”
“网吧开黑。”
“同行的有谁?”
“……”
我白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中年人。
我现在坐在一间类似于审讯室之类的房间里,与那中年人隔了一张金属桌面对面坐着。
他梳着一个大背头,上身穿着一套黑色西装,戴着一条蓝白条纹的领带,鼻子上还架了一副黑框眼镜。
“同行的有谁?”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
这人还真冷血,虽说是经过医生确认身体稳定后,才被允许进行这番调查对话,我心底还是忍不住地泛起冷气。
对面坐的应该是一名有来头的人物,虽说这几年也不是没有犯事的变异人,但在自己家乡的这座城市里,还是第一起吧?
单从犯事情节上来说,社会上出现的变异人犯下的事情,基本都很血腥,尽管他们都是些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不过也正因为他们年少的无知和无畏,犯下的罪孽才会异常可怕。
“我再问一遍,与你同行的都有谁?”
中年人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那张扑克脸上依旧一点表情也没有。
金属桌上很干净,甚至没有一盏电影里常出现的可以照犯人脸的台灯。
不过我也并不是什么犯人就是了,那为什么要拿审犯人的语气来问我?
……
室外某个房间里,一男一女看着监视屏幕。
“师兄,风哥这么问话没关系吗?”
“这是上头交代的,你不用多管。”
“可那高中生不是受害者嘛?更何况他的好朋友还死在了那变态手里……”
“秦风知道轻重,你好好看着学就是了。”
“略~”
……
我仔细盯着那名中年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眼熟,忽然想起第一世里,秦国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对异能审判专家。
“让我来猜猜,苏地的异能局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犯事的家伙还是个有来头的,于是特地从魔都请了专家过来,专家从犯人那里取不到进展,于是打算从受害人那里做突破?所以我就被叫到了这里?可是你的语气能不能好一些?”
自己当初还在秦国SV分公司工作的时候,曾经有幸跟着一个小部门的领导去对这个人做了一个专访。
SV除了生产手环,同样也生产一些对异能装备,所以自然会常借鉴一些“专业人士”的意见。眼前的这名二十出头却长着一副中年人脸的人,叫秦风,自然就是那些对变异人的专业人士之一了。
通过名人专访,不仅能改进装备的缺陷,还能打响公司的知名度,所以每一年SV都会在这方面对一个出名的专业人士做一个专访。那时自己还三十岁不到,而专访对象,也就是现在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他那时也才四十左右。
我眯起眼睛,对他一些记忆渐渐清晰,关于的秦风的一些简介和身平,我慢慢理到一些思绪。
当时他是做了一件什么事出名来着?
“哆哆”
秦风双手紧握,用指节在金属的桌面上敲了两下,依旧面如一滩死水地看着我,似乎我说的话在他心里根本泛不起一丝涟漪。
“你认识这个手环吗?”
他站了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解除的手环,放在了我面前的桌面上。
我不懂他的意思,伸手拿过了这个手环打量了起来。
白的有些透明,手环表面受了一些磨损,似乎还泛出一些青光。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不行,现在不能急着去确认自己手上的手环!
我左手右手交替抚摸着秦风给我的这个手环,尽量不露声色地回答道:“不认识。”
言多必失,那就不说话。
“你不想问这个手环是从哪里来的?”
秦风绕到我的身后。
“和我有关系吗?白手环不都这个样子嘛?还是说这个有什么特殊的?”
“你记得犯人戴的是什么颜色的手环吗?”
绕过我,他继续围着桌子走着。
这话题,有点跳啊。
“青的。”
“你知道犯人的异能吗?”
“铁元素吧?似乎还有精神控制或者感应之类的。”
“你熟悉他的能力吗?”
“不熟悉。”
“你和他交手时不害怕吗?”
“怕。”
“那你为什么不退缩?”
大头……大头……对不起……
“因为……我朋友在我身后。”
我皱着眉头看着走完两圈的秦风,他让我感觉到心烦。
“你以前学过武术吗?”
“对。”
“和人交过手吗?拳拳到肉的那种。”
“没有。”
“你了解犯人吗?”
“嗯……我不知道他。”
“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下手吗?”
“不知道。”
那秦风绕着周围走完第三圈,停在了他的椅子后,忽然又坐了下来。
“这个手环是你的,你知道吗?”
“嗯?是吗?可我的手环不是还在我手上吗?”我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果然一个同样大小的手环还戴在我的手上。
“抱歉,你的手环在你与歹徒搏斗中受了些损伤,对此,异能局在你发烧昏迷期间,免费帮你替换了一个新的。”
“是吗?所以我的手环有什么……”
我本来想问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么一问不就暴露了吗?
没想好怎么接下去,我就这么尬在原地。
“嗯,你的手环没有任何问题,医院也对你的身体进行了检测,放心,你目前还是无异能的白手环佩戴者。”
“哦,多谢了,我想知道那‘歹徒’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特地把“歹徒”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件事异能局尚在调查,我们还不方便做出透露。一旦有了决定,我们会立刻通知几位的家长。”他朝着房间的一个监控挥了挥手,站了起来,“今天就这样吧,其余的信息我们会和你的家长沟通联系的。对于你同学严译成的遭遇,我们深感抱歉,请节哀。”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却是在这次莫名其妙的二十多分钟会审的结尾。
“侯……侯子期他怎么样了?”我也站了起来,突然开口问道。
我从医院里就一直在打听猴子的消息,但是我妈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说他身体不错。
“他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在你之前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审查,可惜他没你这么坚强,心理似乎受了巨大的创伤,他妈妈已经决定带他去国外治疗了。”
“什么!猴子他要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就在这两天吧,具体我也并不清楚。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暂时不要去找他的好,你的出现会刺激他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秦风将桌上的手环收了起来:“这个我就带走了。”
我点点头。
他打开了房间的房门,对我示意了一下,一个人走了出去。
我跌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也是了,大头是在他面前被一刀劈成两半的,他受到的冲击不会比我小,更何况我好歹体内还有个活了三十多年的灵魂。
一个好友身死魂散,一个好友远赴异国他乡,我竟对高中接下来的两年感到无比的孤独……
我的人生轨迹已经不同了,我该何去何从?
……
监控房里,秦风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师兄,我回来了。”
“暖暖,你从刚才的对话里发现了什么吗?”原本就在监控室里坐着的男人,突然开口问向身旁有些调皮的小女生。
“额……那小朋友应该是知道那个是自己的之前的手环的,可是他否认了。”
“没错,这是最重要的一点。”那男人点点头,“还有呢?”
“嗯……小朋友应该不知道犯人的身份,他的身手很好,他很关心他的两个好朋友……”
“暖暖,说这次谈话里的表现。你不要擅自给对象下人设,更不要代入自己感情来做画像,你还没到这个水平,这是大忌。”
“可他又不是罪犯!”
“暖暖!”
“风师兄,你说呢?”暖暖转头看向一旁的秦风。
秦风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和师妹,说道:“首先那少年很自信,也很自傲,面对我一开始的施压,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反击。但是他同样很谨慎,这种谨慎是建立在他的自信之上的。我到现在也没想出他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不过他的自信倒是给我留下了很好的突破口。”
“他说的不对吗?苏地确实是第一次遭到变异人的袭击事件啊,确实因为经验不足才请来大师兄和风师兄啊。”
“不,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秦风来到监视器前,将画面回到最开始,“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说的?‘犯事的家伙还是个有来头的’,所以从魔都请人来调查。可是我最初和绕过几个问题再问他时,他是怎么说的?”
“哦!他两次都说他不知道犯人!”暖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可是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两人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交集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大师兄用手指敲着监视器旁的桌面,“先说他口中的‘魔都’,我们来之前并没有对他们及其家属透露过我们的身份,而且那小朋友之前也比较紧张,但是我反复问了三遍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才开口说了那段话。他自信,却也是他的自信露了马脚出来。”
“会不会是苏地局子里的人不小心说漏嘴的?或者他在网上看到过你的信息?”暖暖摸不着头脑。
“我觉得是后者,他应该认出了我,所以才有了把握来反击。这也说明他性格里的谨慎,在没有充足把握之前不会贸然冒险。可是如果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马子哲要从魔都学校里逃出去,来苏地杀这么一个人,却又在最后关头收手了。”
“因为变异人心理变态啊。”暖暖咕哝道。
“闭嘴!暖暖,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你要知道变异人也是有人权的,难道你在学校学习的全都忘了吗!怎么可以把私人情绪带到案件里来!”
秦风突然对暖暖大声呵斥道。倒不是他对暖暖有多么不满意,只是作为已经在异能局工作了一年的小师妹,如今还说出这种带着歧视性的话语,让他有些失望的同时,怒其不争。
“呜……”暖暖被平时一向温和的风师兄吼了一句,突然觉得好委屈,“风哥你就活该单身!你就一个人在异能局里孤独终老吧!”
暖暖洒着眼泪夺门而出。
“这……我话说过了?”秦风和大师兄对视了一眼,“可这和我单身有什么关系?”
大师兄坐在一边摇头扶额。
忽然门又被打开了,暖暖冒了个头出来:“你还没分析完呢,等你分析完了我再走!哼!”
“额……我说到哪儿了?”秦风摸不透小师妹在想什么。
“说到马子哲收手,可是我们没法确定马子哲来苏地就是为了杀那个小朋友吧?更何况他没道理在最后关头收手,却杀了那小朋友的好朋友啊,说不通啊。”
暖暖搬了张椅子,坐在离秦风远远的角落。
秦风不去管他小师妹反复无常的表现,说道:
“马子哲这个人要比我们想象得更难对付,到现在一句有用的情报都没套出来。但似乎魔都学校那里有人帮他做了掩护,魔都那里的分组已经从这个方面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