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完全走出通道,落日西下,新月初升,二人便决定先在通道出口处将就一夜,待天亮再启程。
幽辰拿出酒壶,又喝起酒来。也不知是什么酒,闻着甚香。
霖缈咽了咽口水。
幽辰从袖中取出另一个酒壶,递给霖缈,“你喝这个吧,这是我用青梅酿制的梅子酒,更适合你。”
霖缈尝了一口,果然酸酸甜甜甚是好喝,甚至有些不像酒,“你确定这是酒?不是梅子汤什么的吗?”
“自然是酒,不过不容易醉罢了。”
“你这是嫌弃我酒量不好!算了,看在这酒如此好喝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
其实这酒是幽辰早些年娘着玩的,虽好喝,但在他看来有些太淡,果香掩盖了酒本身的醇香,因此他这些年一直放在酒窖中,之前见识了霖缈的酒量后他便取了些带在身上,但又觉得平白无故给人姑娘家酒喝似乎不太好,便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看霖缈喝得开心,他甚是欣慰。
然而霖缈还是喝醉了……
“幽辰小哥哥,你说这通道怎么就这么黑啊?像极了我梦魇时见到的泽谷,让人感觉凉飕飕的!”说着便往幽辰身边挪了挪。
幽辰看着月光下少女微红的脸,有些呆了。半晌才拿过她手中的酒壶,收进袖中,“你喝醉了。”
“我才没有!”霖缈站起来跳了两下,又转了两圈,“你看我哪醉了?”然而当她想要坐回幽辰身边时,一个趔趄头直接撞在了幽辰额上。幽辰额上瞬间红了,然而她却完全没感觉到痛。
幽辰将霖缈的头扶开,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来以后不能给你酒喝。”
霖缈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自顾自说着话,“幽辰小哥哥,你知道吗,我从前的梦境可吓人了,有那么大那么大一条蜈蚣在泽谷里……”霖缈用手比划着,“从那么小的矮房子里慢慢爬出来,慢慢爬向我……”霖缈说着打了个寒战,“我好怕……姐姐挡在大蜈蚣前,让我快走……姐姐她……”带着哭腔,慢慢哭了出来,顺势把头靠在了幽辰的肩上。
幽辰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就像母亲当初哄自己睡觉一样。
在幽辰的安抚下,霖缈很快安静了下来睡着了。幽辰也闭着眼安心休息。
“芸儿,你今后要替娘照顾好自己和小蕊,这泽谷凶险万分,若得了机会,最好是逃出去,莫与幽冥族有任何牵扯……”中年女子用力咳嗽起来,半晌才忍住咳嗽,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小蕊,娘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今后你要听姐姐的话……”女子似乎还要说什么,可却再无力气,只是垂下了手,不甘地合上了眼。
“娘亲你不要走!娘亲你不要小蕊了吗?娘亲!”
一旁年纪大些的女孩却并不哭闹,只是紧紧拉着小女孩的手,默默掉眼泪。
“娘!”霖缈从梦中惊醒。
幽辰下意识揉了揉肩,“做噩梦了?”
霖缈似乎还没从梦中走出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也有段时候经常做噩梦,母亲教了我一个神游睡觉的法子。你要试试吗?”
霖缈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幽辰正了正姿势,打起坐来。“闭上眼,给自己打造一个能开心起来的小世界,重复快乐的事,就能很快入眠了。”
霖缈也闭上眼,却想不起来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你那时候脑海里都会出现什么场景?”
“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蝉鸣声声,蛙声阵阵,山谷有凉风袭来,我带着邻家玩伴去树上摘桑葚,我爬上树,她在树下望着,我将桑葚扔给她,她用衣角接着,然后我们一起躺在小溪旁的草地上抢桑葚吃,再将吃不完的桑葚捣成汁,她说她爹爹会用桑葚酿酒,她娘亲很是爱喝……”霖缈眉头渐渐舒展开,幽辰停了下来,四周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霖缈均匀的呼吸声。他睁开眼,霖缈安静的睡颜在夜色中甚是柔和。幽辰的心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下,若是她能想起来……不幽辰摇了摇头,还是不要想起来吧!
清晨霖缈醒来,好像昨晚做了个噩梦?好像还做了个很温暖的梦?不过,昨晚睡得不错!幽辰也醒了过来。霖缈伸了个懒腰,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地面似乎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在她的周围,竟生出了绿色的嫩草芽尖,在光秃秃的幽泽中甚是可爱!
幽辰也注意到了,“本有些担心你的御灵之术尚未学成,没想到你的灵力术法在此地却更甚了。”
霖缈亦十分惊喜,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催动术法,在周围的地上施法,被施法的地面小草都慢慢探出头来,似乎沉睡许久,苏醒后精神十足,叶片好像都能掐出水来!霖缈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味道的清晨气息,甚是满足。
“之前打算进来之后先去幽泽宫拜见冥煦,现在看来倒不如我们先将这幽泽中的草木恢复一些,既可以让你功法进步更快,还能省去许多事端,若是能引冥煦主动见我们,你便更少些危险。”
“幽辰小哥哥考虑得甚是周到,我完全可以无脑跟着你,哈哈!”
“我倒是巴不得你无脑些,总是鬼灵精怪的……”幽辰有些无奈的语气,其中却是宠溺更甚。
“你昨晚是不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故事中的场景我好像很是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那便不要想了,我瞎编的。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然而走访了好几个村庄,都发现村里的饭庄大门紧闭,偶有开门的,食物也甚是单一,无非一些腊鱼腊肉干菜叶酱菜之类的。
“还不如吃干粮呢!”霖缈坐在泉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不愿再走了。
“看来幽泽这几年来确实荒凉。”幽辰在泉边打了点水,也坐在了大石头上。
“不如……”霖缈看了看四周,数尺外的一棵树正是一棵果桑!霖缈走近桑树,摸了摸树干,又将耳朵贴在树干上,感受树的灵气。只见她指尖流转,顺着树干靠近泥土的地方往上轻轻触碰,似在和大树说着话,又似在同大树玩耍,桑树灵气自下而上涌动,到了枝桠上,长出了嫩芽!霖缈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嫩芽愈发青翠,叶片生长,接着又出现了一串串的小花,结出绿色的小果,小果到了指甲盖般大小,便慢慢变黄,变红……颜色愈来愈深,直至成了透亮的深紫色。
霖缈不再继续施法,停下来指着满树的桑葚,“不如我们今天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