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放学的时候,苏小梅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战,突然被自己所喜欢的人喜欢。他对于小梅来说,就像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现在,她一伸手居然够到了那抹星光,这怎能令她相信?偏偏这时机还不对,一边是自己的好朋友,一边是自己一直喜欢的人——虽然苏小梅把心事藏得很好。如果答应,势必显得对不起朋友,再联系之前种种免不了被人诟病自己曾经另有图谋;如果不答应,那她和许战之间也许就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也是她一直顾忌的。
其实心里忐忑的也不止苏小梅一个,对于许战来说,他一直都没有勇气袒露自己的内心。一来,他觉得苏小梅和其他向他公然告白的女生不一样,她是那样清新脱俗。他并不能把握苏小梅的心意,他怕被拒绝,他也同样怕连做朋友的机会也失去。二来,在他的眼中苏小梅成绩出类拔萃,有文化有智慧,再看看自己,和她的距离不是差了一点点……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丁宁这么快就告诉小梅了,可是,他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喜悦?他不敢做的时候丁宁替他做了?那样也好……索性就在今天毫无保留地说清楚。
苏小梅故意慢慢悠悠地理着书包,她心里盘算着想要拖点时间,不要在人流如潮的时候和许战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那样会被多少双眼睛注视着?苏小梅可承受不住这种瞩目。教室里的人都几乎走光了,还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许战已经收拾好了,他回过头来,眼睛很快地瞟了苏小梅一眼,好像不敢正视她一般,嘴里轻轻地说一句:“我先去车棚拿车了,等会校门口见。”苏小梅眼神闪躲地赶快往周围扫了一圈,明明周围都没有人,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的样子。她用比平时更为轻柔的声音回答:“嗯,好的!”这两个昔日的好“兄弟”,现在反而显得生疏了,连说话都不敢瞧着对方。这,或许就是属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悸动。
校园里空落落的,几乎都没有人了,许战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苏小梅才出现。两个人在寂静的小道上缓缓地走着。谁都没有先开口,冬日寒冷的空气像凝结了一般,可是两个人的心却是热腾腾的,像两座小火山。
“我……”“你……”这两个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他们竟同时开了口,真是心有灵犀。这尴尬的场面终于被化解了。再不开口,这条路可都要走完了!“还是你先说吧!”苏小梅微微垂下眼帘,羞涩地说道。许战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笔直地站着,身体侧过来,面向小梅。他咬了咬嘴唇,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的庄重。他清楚地说着:“苏小梅,丁宁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从我来到星城的第一天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清澈透明的眼睛总是印在我的脑海里。没想到那么巧,你和丁宁居然是好朋友。在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日子里,我真的很快乐。你不像其他学习好的人那样骄傲,你会真心实意地帮助我们,也不像有些女孩那么肤浅……”许战细细地说着,眼睛里闪耀着晶亮的光芒。苏小梅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你有!”许战语气那样坚定,“在我最伤心痛苦的时候,你安慰了我,你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可是,我那么不起眼,我没有李静那样热情活泼,也没有尚文文那样高挑美丽……”苏小梅有点儿丧气地说着,的确,除了在学习上,她就是缺乏了点自信。“可是,那些都不是我看重的。你也很好看,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许战的话突然把苏小梅说得面红耳赤起来。
虽然许战把自己就这样夸赞了一番,苏小梅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有一团团毛线似的谜团没有理清。“可是……可是……”苏小梅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可是什么?你尽管说,我今天就是打算和你敞开心扉说清楚的,毕竟……”许战想说的是马上要毕业了,能在一起无忧无虑读书的日子不多了。“嗯!”苏小梅听到许战这样说,也索性想趁今天就把心里疑惑的统统都问个明白。
“我看你有几次对我的态度都不太好,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你了!”苏小梅小心翼翼地说道。许战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笑了笑:“你还真是个傻瓜,我会生气是因为你总是不能领会我的心意,还有看到你对别人也那么好,我就……”“我哪有!”苏小梅赶紧辩解道,“那你一开始怎么就和李静在一起了?我以为你会拒绝她的,我感觉你应该是不会喜欢她的。”许战低下头,轻声地说着:“还不是因为你嘛,那时候你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李静都当着全班的面跟我告白,你看上去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可能你心里真的不太在意我。我也没想接受她,她整天盯着我,我刚刚到这个学校来,朋友也不多。她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所以我也没有拒绝,怪我没有和她说清楚。说我们在一起也全是大家的传言,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后来,我发现你似乎误会我和她在一起了,而且那个时候阿陆他对你虎视眈眈,大家的传言也越来越离谱。所以,我就和她说清楚了。”
“但是,有人在周末的时候都看到你们……”苏小梅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看到我们怎么了?”许战疑惑极了。“看到你们……接吻了!”苏小梅有点说不出口。“这真的是冤枉!”许战立刻反驳着,“那天李静约我看电影,她约了好多次了,我就答应了,那天她特别高兴,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亲了我的脸颊,我当时也很吃惊,立刻就把她推开了。”“本来和李静说清楚之后,我是打算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是,那段时间我爸爸……”许战又补充道,“就没有心思说这个了,后来你在考试的时候帮汪亦庭没理我,我以为你可能对他有意思,心里耿耿于怀。那天我质问你,当你说你没有的时候,我特别高兴,就在那个时候我又有过冲动想要和你告白。可是……”
他们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可是什么?你后来不是喜欢尚文文了嘛,我问过你,你还告诉我她就是你喜欢的类型!”苏小梅看着有点不乐意。许战再次停下脚步,脸上有股凝重的气息:“苏小梅,那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么长时间相处下来,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我对你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吗?对别人,我从来都不会说那么话的。你居然还帮着别的女生来做说客,让我和别人在一起。对,我当时就是赌气!我也有点失望,所以那天回去以后我就打电话给尚文文,说同意交往了。我是在气你的所作所为。”
“可是,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尚文文来拜托我们的时候,丁宁答应了,她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我也不能不为所动。”苏小梅有点委屈,“而且,我觉得尚文文那么好,她如果喜欢你的话,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被拒绝的。你们很相配……”“你又来了……你就是这样气人!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好不好看,我对她没有感觉!”许战极其镇重地又说了一次,苏小梅怔怔地看着他这认真的表情。
“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和尚文文交往,却没想到你会真的祝福我们。即使我在你面前和她亲密地说话,你也能一笑置之……甚至,你和刘艺哲又变得那么要好。”苏小梅打断了他:“刘艺哲?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可是,你们俩也是这样相配,大家都说你们是‘金童玉女’。你和他总能讨论得那么激烈,那么高兴。在篮球比赛的时候,是我故意撞他,我们同时倒地受伤,你竟然先去关心他……”许战没有再说下去,苏小梅也没有继续解释。也许没人能看出苏小梅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得有多好。
许战还没有说完:“这个学期快结束了,还有半年我们就要毕业,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我也不能看着你和刘艺哲……我很痛苦也很难过。我不甘心就这样毕业,所以才会和丁宁说出心里话。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告诉了你……也好,她给了我一个机会。”许战欣慰地笑了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苏小梅家的小区门口,许战还清晰地记得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夜晚。他鼓起勇气:“苏小梅,我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你,怎么说?”苏小梅被这发问弄得有点猝不及防。是的,她心里的谜团差不多都解开了。但是,听了许战说的一切,她还仿佛在梦里似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种直接升入云层的恍惚感。苏小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甚至有点不真实,她很怕一会儿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对于许战的发问,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办?现在就要回答吗?这对于苏小梅来说是很棘手的问题。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她没有被告白过,她也没有答应过别人的告白。该怎么办呢?这样迟疑下去会不会让许战误会?不能再被误会了!是的,时间不多了!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许战看起来有点失望:“或者,你对我并没有喜欢?还是……你需要再考虑一下?”他的眼神中分明透露着一种渴望。“不,我已经想好了!”苏小梅果断地回答。是的,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她想牢牢地把握。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谨小慎微,这一次,她想要大胆一点,勇敢一点。虽然有很多事,她没来得细想;虽然尚文文那边怎么交代,她也没有想好;虽然……当下,她只想遵循内心的声音。“嗯,我同意了,我也喜欢你!”苏小梅还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许战愣住了,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紧接着,他笑了,之前所有的经历都仿佛烟消云散了,这一刻是他转到星城以来最高兴的时刻。在他的眼中又闪烁着璀璨的星光,那双眼睛像银河一般迷人,看不清是不是因为湿润而更加地闪耀。苏小梅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思绪还在心里飞速地运转,她有点迷迷糊糊的。刚答应,自己的心里又开始不踏实起来,好像是一时冲动就答应了。可是自己分明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对他心动了。那之后要怎么办呢?对于感情,苏小梅是一片空白,她也来不及想。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小梅虽然迷茫,但是心里还是甜蜜的,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画面……终于,这颗星星是为她而闪耀的。她沉浸在许战的笑容里。
“那……我先走啦!”时间也不早了,在小区门口停留的时间太长,搞不好还会被人看到。许战自然是有点依依不舍:“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明天见。”那个时候的高中生还没有手机,如果搁到现在……
苏小梅转身进了小区,许战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他站了很久很久……回去的路上,他觉得浑身都是那么轻松,他特别期待黎明的到来,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