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老师约谈过后的两个星期,苏小梅都有点恍恍惚惚的,心里的天平还在摇摆不定。和阿战在一起的快乐似乎被忽然冲淡了,在小梅的心里有了更多的压迫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自己还喜欢着他,可看到他自然而然就会有点儿压力。但是,苏小梅尽量还是掩饰好自己内心的不安,不让许战看出来。只是,哪怕一个笑容也没有原先那么纯真了。这一点,其实许战也有些感受到了,说不清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和原来有点不一样。他觉得苏小梅仿佛有心事一般,一开始,他猜想可能是上次被批评的事还没过去。可是,这都过了两个星期,怎么还这样呢?尤其是在学校里的时候,小梅好像比原先显得更为谨慎。下课,总是在那里埋头写作业或者看书,自己有时候去闹一下她,也会被她用一句“别闹”驳回。许战是不敢逆她的意思,只好乖乖听话,或许小梅是真的要抓紧时间学习了吧。
虽说在学校的时候,苏小梅要警惕许多,刻意地和阿战不那么亲近。但是每天的上学和放学还是和阿战一起,如果突然连这也拒绝,岂不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况且,苏小梅自己心里也舍不得。阿战在她心里还是像星河一样璀璨耀眼的。
然而这一天,两人像往常一样慢悠慢悠地走回家。刚要进小区,苏小梅就被身后的那声叫唤吓得掉了魂!“小梅!放学啦!”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小梅脑袋是怎么也不会听错的。瞬间,她整个人僵得发直。很快,她又极为迅速地转过身去,喊着:“妈!你怎么今天那么早下班?”许战刚想问一句:“这是谁啊?”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和上次巧遇夏老师时的淡定不同,这一次,阿战也被吓得脸色发青,差一点也要跟着喊出一句“妈?”他偷偷地把脸转过来偷瞄了一眼。
“我今天单位里没事,就早走了。”这时候,小梅的妈妈还没关注到小梅边上那个高高大大、干净帅气的大男孩。苏小梅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该怎么办才好?和边上这个人假装不认识?这样走在一起,还离得那么近不是太明显了吗?妈会不会一下子就猜到我们关系不一般?让阿战偷偷地先闪?我该怎么告诉他呢?……她陷入一片混乱中,来不及思考!怎么办?不能就这样僵持着。来不及了!苏妈妈已经看到了这个惹人注目的男生。刚才的那些白想了!
“小梅,这位是……”苏妈妈还是开口了,许战想溜也来不及了。他憨憨地回过头来,羞涩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苏小梅反而抢先了一步,她怕阿战不按常理出牌:“妈,这是我班级里的同学,叫许战。他也是丁宁的好朋友、邻居,所以我们几个经常一起写作业的。前面在路上我们碰到了就一起走,他刚好和我同路。”苏小梅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倒反而显得有点儿不打自招啊!心虚极了!可是,她一说完,这两个人自己倒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仿佛该解释的都解释完了。好在苏小梅的妈妈也不是心思细腻的人,也许在她的观念里,小梅是个极其乖巧的孩子,根本就不会干那些出阁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品味出当时那微妙的气氛。
“哦,好的!”苏妈妈笑得慈眉善目,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许战,又接着说道,“这男孩子长得倒是挺清秀啊,蛮帅的!”这当面的夸奖让阿战羞得脸上红到了耳朵根。这怎么听起来像丈母娘看女婿啊?苏小梅如坐针毡似的站在旁边,她想赶紧蒙混过关,故意淡定地说了一句:“还好吧……”她拽了拽妈妈的衣服,示意赶紧走吧。这下,苏妈妈像是意会到了,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这位同学再见了,下次来家里玩啊!”“好的,再见,阿姨!”阿战笑着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他真是没想到小梅的妈妈如此和蔼可亲啊!苏小梅就不像他这么乐观了。她头也不敢回地领着妈妈往家里走。还下次来家里玩呢!摆脱!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了!苏小梅心里盘算着幸好这次有惊无险,没被看出端倪。许战和她们道别以后就只好坐上自行车从她们前面骑过,如果再跟在后面走,岂不是显得太奇怪了?当阿战绕过苏小梅身边的时候,小梅都不敢看一眼,装作毫不在意。
回到家里,苏小梅赶紧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假装着在写作业的样子,把作业和书本都堆在桌上。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桌面直发怵。这七上八下的心还是没平静下来,依旧在那儿咚咚乱跳。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妈妈并没有再提起阿战,苏小梅整顿饭都没有吃好,一直提心吊胆的。该怎么办?看来放学一起走也并不安全了。
第二天放学,在回家的路上,苏小梅就跟阿战约定从现在开始到毕业前俩人就只一起走到过完马路的路口吧!许战虽然心里极不愿意,但是经过昨天一闹,他也有所顾忌。毕竟俩人都还是高中生,又在眼下如此紧要的当口,实在不宜惹出事端。他也就只好同意了。
隔了一周,就是月考。自从高三第二学期开始,基本大大小小的考试每周都在进行。月考是学生、老师、家长都极为看重的。每一次的成绩都像一个风向标一样指导着接下来的学习。这一次,苏小梅似乎显得没有以前那样自信满满。考前,她竟也在心里打起鼓来。这种情况在她身上是极为罕见的,从来都没有哪场考试会让她慌乱的。考试的时候,她的手紧紧攥着笔不停地写着,手心都攥出了汗。很明显有几次,她都轻轻地皱了皱眉,似乎没有那么的顺利。在她的脸上显示出犹豫的表情,显然,她对自己的答案有点儿缺乏自信。最后,她交完卷心里是不踏实的,紧锁的眉头好久都没有舒展开。她知道自己有哪些地方是不确定的。果然,第二天,月考的成绩就出来了。苏小梅只考到了年级第四,连前三甲都没轮上。在数学的最后一题上,她竟做错失分了!夏老师都对她的这次成绩感到不可相信,拿着她的卷子仔仔细细又复核了一遍,确定无误才还给她。原来这道证明题,苏小梅确实是没发现最关键的一个证据。难怪没能论证正确!
回家的路上,苏小梅一言不发,脸上愁云惨雾的。许战知道小梅这次考砸了,想安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怕会让她雪上加霜,更加郁结。阿战就默默地陪着小梅在路上走着,临分别的时候嘱咐了一句:“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下次继续努力!”这么励志的话从许战嘴里说出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听起来却让心里暖暖的。苏小梅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回到家后,她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一次,她趴在桌子上趴了很久。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热热的,打湿了她的袖子。虽然比起别人,这样的成绩也不至于很差,只是跟往常比,稍有失误。但对于学习特别好的人来说,一次失误也是种巨大的打击。眼泪就这样止不住地流淌出来,苏小梅也不去管,就这样枕着手臂,任由眼泪把她的视线模糊。她偶尔用手背轻轻地擦拭一下,接着,又模糊了。这样反反复复,直到面颊上感觉到有点渍疼,鼻子也有点堵住了。她拿出一面化妆镜一看,眼睛竟肿得像核桃仁一般。苏小梅擤了擤鼻涕,用冷水洗了把脸,尤其是拍了拍红肿的眼睛,想消消肿。确认好自己已经焕然一新了以后,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拿出书本来学习。
苏小梅认真地回忆了这一个月以来自己的学习状态。她并不怪许战,而是将失误归结为自己的心思没有真正地摆在学习上。因为被老师遇到、被老师约谈、被妈妈偶遇几件事,扰乱了自己的心神,那些天自己的脑子都被这些事所占据,根本没能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习上。再加上这学期以来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考试,以及眼看着慢慢逼近的高考日期,苏小梅即使学习再好,也有着一些压力。于是,几重稻草一起压得她有点儿透不过气,心思自然不能集中。怪不得学校、大人都禁止学生早恋,早恋的确是会耽误学习啊!可是高中生谈个恋爱算早吗?只是互相喜欢又算不算早恋了呢?苏小梅想着要和阿战好好聊一次,剩下几个月时间集中精神专心学习,等高考完以后再好好谈恋爱。她也希望阿战能够考上一个理想的学校。
苏小梅下定决心,接下来的日子,要专注于学习。